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苏小婉背靠着冰冷潮湿的下水道壁,仰望着一小片逐渐泛出鱼肚白的天空。晨风吹过废弃管道的破口,带着城市边缘荒草的清新气味,稀释了地底带上来的尘土与硝烟味。她浑身无处不痛,脚踝肿得几乎无法着地,双手满是擦伤和血污,衣服破烂不堪,背包也只剩下半截。
但至少,她呼吸着真正的空气,看到了真正的光。从地底那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和古老意志的苏醒中,她活了下来。
林薇姐最后那缕微弱到几乎错觉的气息触碰,让她在绝望中保留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她还活着,以某种形式。而手中紧握的那根冰凉古旧的金属短棒,是流浪者留下的唯一信物,也是连接那段惊心动魄地底历险的唯一凭证。
她必须动起来。不能留在这里。基金会或者教团的人,随时可能顺着能量波动或坍塌痕迹搜索到附近。她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处理伤口,然后……想办法联系谢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挣扎着站起来,用短棒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沿着废弃下水道边缘,朝着有更多植被和废墟掩体的方向挪去。这里似乎是城市边缘的老工业区,早已搬迁废弃,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疯长的野草,倒是个适合躲藏的地方。
每走一步,脚踝都传来钻心的痛。她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冷汗,视线因为失血和疲惫而阵阵发黑。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靠着一截断裂的水泥管喘息时,旁边一堆建筑废料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
苏小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握紧了短棒,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后仅剩的一枚烟雾弹。是基金会的搜索队?还是教团的残余?
一个身影从废料堆后缓缓走出。
不是穿着制式装备的士兵,也不是教团的暗红长袍。
而是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外面套着破旧皮夹克的男人。他面容瘦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正是那个自称“流浪者”、在地底安全屋救了她、又在环之灵苏醒前消失无踪的神秘人!
但他的状态看起来极糟。皮夹克上有几道明显的撕裂口,露出下面被鲜血浸透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走路时左腿明显不便,靠着手中那根黑色短杖支撑。他看到苏小婉,深陷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立刻又被更深的疲惫掩盖。
“命挺大。”他开口,声音比地底时更加沙哑干涩,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居然能找到逃生通道爬出来。”
“你……”苏小婉又惊又喜,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但警惕未消,“你也没事?你的伤……”
“死不了。”流浪者摆摆手,示意她噤声,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这里不安全。能量爆发和坍塌动静太大,方圆十公里内的牛鬼蛇神都会被惊动。跟我来,我有个临时落脚点,不远。”
他转身,拖着伤腿,朝着工业区更深处一片被藤蔓和废弃集装箱完全覆盖的区域走去。苏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跟上。至少,目前看来,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而且似乎知道得更多。
七拐八绕,穿过几乎被植物吞噬的小径,流浪者在一个看似完全被锈蚀集装箱封死的角落停下。他在某个集装箱壁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一处暗门悄然滑开,露出后面一个狭窄但干燥、有微弱灯光照明的空间。
里面比地底安全屋更简陋,更像一个临时维修站。地上铺着防水布,散落着一些工具和零件,角落堆着少量罐头和水,还有一个散发着微弱热源的小型加热器。空气里弥漫着机油、血和消毒药水的混合气味。
“进来,关门。”流浪者率先走进去,几乎虚脱地靠坐在一个工具箱旁,开始检查自己腿上的伤口。
苏小婉跟进去,关上门。空间不大,但足够两人容身,最重要的是隐蔽。
“你的腿……”她看着流浪者腿上重新渗血的绷带。
“教团祭司临死反扑,被灵能灼伤,加上从上面跳下来时摔的。”流浪者扯开绷带,露出下面焦黑溃烂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从旁边一个医疗箱里拿出消毒药水和一种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膏,“比你那脚踝麻烦点,但还能处理。”他熟练地清洗、上药、重新包扎,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处理完自己的伤,他看向苏小婉:“你也是。脚,手,还有脑袋,都需要处理。那边有药,自己弄。弄完再说。”
苏小婉依言,找到医疗箱,忍着痛处理自己的伤口。药膏清凉,疼痛稍减。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默默处理伤势,只有偶尔的抽气声和器械碰撞声。
处理好伤口,吃了点罐头食物,喝了些水,苏小婉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终于忍不住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薇姐呢?那个环……那些‘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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