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北京西城区,有个出名的算卦先生,姓李。此人身材细高,模样独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却配着一个不大的脑袋。可千万别小瞧了他这小脑袋,里头装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找他算卦的人,只要开口说上一句话,他便能像抽丝剥茧一般,精准地揣摩出对方心里头另外二十句话来。因此,大家给他送了个响当当的外号——“赛诸葛”。这李算卦的,不光脑子转得像风车一样快,那张嘴更是厉害得出奇,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死人都能被他说得仿佛即刻就能活过来。这么一来,他又得了个贴切的绰号——“李铁嘴”。实际上,这位李铁嘴没什么文化,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全靠着一套“蒙四行”的本事混饭吃。你可别轻视这个“蒙”字,这可是李铁嘴的祖师爷,天桥有名的老铁嘴一脉相承传下来的呢。
离李铁嘴那卦摊不太远的胡同口,住着兄弟俩。本该兄友弟恭的两人,却因为一把瓷茶壶闹得不可开交。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茶壶,它乃是用澄沙红泥精心烧制而成,这种材质的茶壶用来沏茶,能最大程度激发出茶叶的香气,泡出的茶汤味道醇厚无比。壶身上还精心镶刻着金丝花纹,华美精致,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宝贝。
分家那年,这把茶壶成了兄弟俩争执的焦点。老大对它爱不释手,一心想要将其据为己有;老二同样对这茶壶喜爱至极,死活不肯相让。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经邻居们苦口婆心地劝解,老大这才极不情愿地把茶壶让给了老二。虽说茶壶的归属有了定论,但兄弟俩心里的疙瘩却是越结越大。从此,哥儿俩再也没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他们在屋子当间砌起了一道墙,将房子一分为二。两家各自开了门,从此走上了互不相干的两条路。
老大没能得到那把茶壶,心里始终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不痛快。于是,他便想着法子给老二找点麻烦。在两屋相隔的地方,老二那边住人,老大就在自己这边养牲口。那些牲口时不时地刨蹄子、嚼草料,嘈杂的声音搅得老二一家晚上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再说老二,得了这把心爱的茶壶后,简直宝贝得不得了。白天怕磕着碰着,晚上睡觉更是发愁该把它放在哪儿才安全。一会儿觉得放在桌子上不保险,担心半夜猫逮耗子的时候把壶给蹬到地上摔碎了;一会儿又想拿在手里,可刚要躺下又犯嘀咕,万一睡着了翻身,壶还是会掉到床下。思来想去,他瞧了瞧四周,发现靠隔壁墙根儿有个方凳,便小心翼翼地把茶壶放在了上面。放好后,他心里还是不踏实,思来想去,决定第二天一早去问问李铁嘴:这把茶壶到底能不能平平安安地传下去。
第二天清晨,老二就匆匆来到李铁嘴的卦摊前,满脸焦急地问:“先生,我们分家的时候我得了这把壶,想着一定要好好保存,传给下一代。可打从昨晚开始,我这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壶放哪儿都觉得不踏实。您快给我算算,这壶究竟能不能保住呀?”
原本安静的卦摊,因为老二这一问,顿时有了动静。只见李铁嘴微微抬起他那小脑袋,一言不发,伸手就开始摆弄起棋子来。一时间,棋子碰撞,“乒乓乒乓”响个不停。等棋子摆定,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故作吃惊地说:“哎呀!你这把壶啊,用不了三天就得砸!” 老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哦!要是砸不了呢?”李铁嘴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要是砸不了,你第四天头尽管来砸我的卦牌,就说我赛诸葛是个大骗子!今儿个这卦礼嘛,你先不用给,等这壶真碎了,咱再算这笔账!”老二心想,那就照做吧,回去后一定得找个绝对保险的地方把壶放好,只要三天不去动它,总不会碎了吧。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就在当天晚上,老大新买了一匹骡子。骡子头上戴的笼头卸下来后得找地方挂呀,他随意选的地方,恰恰就在老二放茶壶的那面墙的隔壁。老大找来一根三尺半长的木头橛子,叮叮当当一阵敲打。可怜那把精致的瓷茶壶,经不住这震动,“哗啦”一声,从方凳上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老二听到声响赶来,一见这场景,顿时傻眼了。可他非但没有生老大的气,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他心里,李铁嘴的卦简直太灵验了。
于是,第三天一大早,老二带着一帮人,敲锣打鼓给李铁嘴送匾去了。匾上写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赛诸葛”。打从这事儿以后,李铁嘴可就彻底出名了,每天来算卦的人把他的卦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热闹非凡。
好景不长,这天一大早,卦摊前忽然来了个神色慌张的老头儿。他忙不迭地分开众人,嘴里直喊:“借光借光,让我进去找驴!”好不容易挤到李铁嘴跟前,他张口就说:“我找驴!”众人一听,都愣了神,紧接着就哄笑起来,“你找驴?跑到卦摊上来找驴,真是稀罕事儿!”大家都以为这老头儿脑子糊涂了。老头儿却急忙摆手解释说:“不,不,我是想请先生给我算算,我那头驴这会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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