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盟总部地下医疗中心的特殊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极地冰原般的寒意。
郑鹏杰睁开眼睛的第三个小时。
这一次,他的眼神彻底清明——不再是之前挣扎时的狂暴蓝光,也不是苏醒初期的迷茫涣散,而是重新凝聚起那特有的、如刀锋般锐利而冰冷的专注。
但他没有动。
全身的肌肉、骨骼、神经,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冰封了千年的人突然解冻,每一个细胞都在适应“活着”这件事本身所带来的剧痛和不适。更深的疲惫从骨髓里渗出,他甚至连转动眼球都感到费力。
“血压稳定,心率偏低但平稳,体温回升至35.2度……神经反射正在缓慢恢复……”主治医生站在床边,仔细记录着数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叹,“郑先生,您的生命力之顽强,简直是个医学奇迹。那股能量……确切地说,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具有强烈神经抑制和认知干扰特性的生物活性毒素,它几乎摧毁了您的自主神经系统。您能醒来,并且初步驱逐它,这……”
“楚州。”郑鹏杰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怎么样了?”
病房内瞬间安静。
守在床边的陈武、夏侯烈、林丹烁三人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最后还是陈武俯下身,直视着郑鹏杰的眼睛,沉声道:“楚州遭了暗算,深度昏迷,情况……不乐观。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郑鹏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那一瞬间,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他没有咆哮,没有激动,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寒。
“谁?”一个字,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有线索,指向内部。”夏侯烈声音低沉,“但还需要证据,不能打草惊蛇。鹏杰,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你醒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多久。”郑鹏杰问的是自己恢复行动能力的时间。
主治医生犹豫了一下:“郑先生,您的神经和肌肉萎缩严重,加上长期卧床和能量侵蚀的后遗症……要恢复到可以正常行走、进行日常活动,至少需要三到六个月的系统复健。至于要恢复到您之前的……状态,”医生斟酌着用词,“可能需要更长时间,而且不排除会有永久性的影响,比如对低温的异常敏感、间歇性的神经痛、反应速度可能……”
“两周。”郑鹏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要下地。”
“这不可能!强行复健会导致……”
“我说,两周。”郑鹏杰的目光扫过医生,那眼神让见惯生死的医生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我的身体,我知道。安排复健计划,最激进的。”
陈武看着自己这位生死兄弟眼中那熟悉的、近乎偏执的意志力,知道劝不动,只能拍拍医生的肩膀:“按他说的准备,但务必在安全范围内。鹏杰,留得青山在。”
郑鹏杰没有再说话,只是开始尝试活动手指。那简单的屈伸动作,却让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停,一次,两次,三次……如同最笨拙的初学者,重新学习控制自己的身体。
林丹烁看得眼眶发热,别过脸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一名戌狗堂骨干匆匆进来,在陈武耳边低语。陈武脸色骤然一变,对夏侯烈和林丹烁使了个眼色:“你们陪鹏杰,我去处理。”
待陈武离开,夏侯烈才压低声音对郑鹏杰道:“查到了些东西。楚州出事前,最后接触的侍从,背景看似干净,但戌狗堂顺藤摸瓜,发现他三年前加入时的一份担保文书,签字人……是已经退隐多年的‘白鸽’派系元老,周伯谦。”
郑鹏杰手指的动作停了一瞬。
周伯谦,“白鸽”派系中相对温和但资历极深的长老,早年对陈武上位有支持之功,近十年几乎不问世事。如果是他……
“动机?”郑鹏杰声音依旧沙哑。
“不知道。周老深居简出,几乎没有破绽。但如果真是他……那意味着‘白鸽’内部,甚至整个龙兴盟的高层,可能藏着我们不知道的裂缝。”夏侯烈眉头紧锁,“更麻烦的是,冯·卡登家族的背叛,时间点太巧了。我们怀疑,这两件事背后,可能有同一只手在推动。”
郑鹏杰沉默着,继续与不听使唤的手指搏斗。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等默儿回来。”
一切,都要等少主带着海外的情报归来,才能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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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平洋,“信天翁号”运输船。
风暴后的海面相对平静,但天空依旧阴沉。船只拖着黑烟,以勉强维持的八节航速,向着东南方六百海里外的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驶去。
驾驶舱内,陈默盯着雷达屏幕,眼下的乌青显示着他极度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默少主,沈聪的高烧退了,但精神很萎靡,问不出更多东西。不过我们检查了他那个金属片,需要特殊的读取设备,我们船上没有。”雷昊报告道,“另外,淡水储备只够三天了,食物也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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