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璃月港后,嫦娥并未急于前往往生堂。她先是在绯云坡寻了一处清静的客栈住下,设下简单的禁制,盘膝调息,恢复之前净化魈的业障与稳定空间通道时消耗的大量仙力。月华如水,自虚空垂落,滋养着她的仙躯与神魂。
数个时辰后,夜色已深,明月高悬。嫦娥缓缓睁开眼眸,眸中清辉流转,气息已恢复至巅峰。她走到窗边,望向那座在夜色中静静矗立的往生堂。是时候了。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月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璃月港的夜色之中,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了往生堂的后院。此处僻静,仅有几株古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然而,她并未隐匿行踪。几乎在她落地的瞬间,后院书房的门便被轻轻推开。钟离缓步走出,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到来。他依旧穿着那身客卿常服,神色平静,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月色正好,嫦娥小姐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相商?”钟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嫦娥凝视着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钟离先生,或者我该称你为——契约之神,摩拉克斯?”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轻响,更衬得此刻的寂静深沉。
钟离静静地与嫦娥对视,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惊讶或慌乱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近乎释然的微笑。他并未直接否认,也未立刻承认,只是反问道:“哦?何以见得?”
嫦娥早已准备好说辞,条理清晰地陈述:“其一,帝君‘陨落’,法蜕完整空寂,不似遇刺,更似金蝉脱壳。其二,先生对帝君之事态度超然,言语间对璃月‘人治’未来抱有期待,仿佛早已预见此番变局。其三,先生学识渊博,对上古秘辛、仙家之事乃至世界法则,了解之深,远超寻常客卿。其四,魈昏迷之际,呓语中透露出对‘帝君’与‘契约终结’的释然。”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核心:“其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在天衡山矿洞深处,感知到与‘归终机’相关的古老刻痕,其上留有的一缕岩元素印记,其本源气息,与先生同出一辙,古老、精纯、宛若岩之核心。若非岩王帝君本尊,谁人能在尘之魔神的遗物上,留下如此印记?”
钟离(或者说,摩拉克斯)静静地听着,直到嫦娥说完,他才轻轻颔首,石珀般的眼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观察入微,逻辑缜密。嫦娥小姐果然非比寻常。”
他缓缓踱步到院中的石桌前,伸手抚过冰凉的桌面,仿佛在抚摸着璃月千年岁月的年轮。
“不错,我即是摩拉克斯。”他终于坦然承认,语气平静,却带着神明特有的威严与厚重,“或者说,曾是。如今,我只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为何要假死脱身?”嫦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钟离转过身,目光望向月光下沉睡的璃月港,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意味:“我守护璃月,已逾三千七百年。建立璃月,订立契约,引导民众,抵御外敌……我如同一位过于尽责的父亲,为子女规划好了一切,遮挡了所有风雨。”
“然而,温室中的花朵,无法真正成长。过度的庇护,只会让璃月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无法诞生出属于‘人’自身的智慧、勇气与力量。契约的真谛,在于平等与履约,而非永恒的依赖。”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璃月,需要一场考验,一场足以让他们摆脱神明拐杖,真正学会独立行走的考验。我的‘逝去’,便是这份最终契约的履行——将璃月的未来,彻底交还给璃月的人们自己。”
“所以,你导演了这场‘陨落’的戏码,借此观察七星与仙人如何应对危机,引导璃月走向‘人治’的时代?”嫦娥接话道,心中已然明了。这是一位古老神明,对自己守护千年的国度,最深沉的“爱”与“放手”。
“可以如此理解。”钟离微微颔首,“愚人众的介入,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这场考验的‘催化剂’,让局势更为复杂,也更能淬炼出真正的成色。”
他看向嫦娥,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而你的出现,嫦娥小姐,则是这场大戏中,最大的‘变数’。你的力量,你的来历,你的选择,都超出了我最初的推演。你接住我的法蜕,化解魔神危机,净化夜叉业障……你所做的一切,都在以你自己的方式,影响着璃月的轨迹。”
嫦娥默然。她明白了。自己这位意外闯入的月宫仙子,无形中成了摩拉克斯这场“神治”向“人治”过渡实验的观察对象,甚至是一枚重要的砝码。
“那么,如今你向我坦白身份,又是为何?”嫦娥问道。
钟离的目光变得郑重:“因为你的力量与智慧,已然赢得了我的尊重。也因为,璃月的未来,或许需要你这轮‘异世之月’的光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