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凝着一层薄霜。柳清漪挎着一个半旧的藤篮,里面装着几样简单的草药和干净的布巾,脚步匆匆地走在略显冷清的街市上。她要去镇东头的药铺当值,药铺的规矩严,迟了是要挨师傅训斥的。
昨夜几乎未曾合眼。药庐里那个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少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为他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几乎耗尽了手头仅有的药材。那狰狞的刀伤,翻卷的皮肉,还有他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偶尔发出的痛苦呓语……都让她无法安心。此刻藤篮里,就是她一早去药铺后山采的几味新鲜止血草,希望能派上用场。
她微微低着头,想着心事,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粗布棉裙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在清晨的微光里,像一株带着露水的青草。
就在这时——
“吁——!!!”
一声凄厉变调的马嘶声如同炸雷般在街口响起!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奔跑声!
柳清漪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街口,一辆拉着沉重货物的骡车不知为何失了控!驾车的汉子面无人色,死命地拽着缰绳,却根本无法控制住那匹受惊后疯狂尥蹶子的骡子!沉重的木轮在青石板上碾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拖曳着车厢剧烈地左右摇晃!
更可怕的是!
就在那失控的骡车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棉袄、腹部明显隆起的年轻妇人,正挎着一个竹篮,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竟忘了躲避!
“快躲开啊!!”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匹受惊的骡子双目赤红,鼻孔喷着白气,拖曳着沉重的车厢,如同失控的巨石,朝着那呆立的妇人……狠狠冲撞过去!
“啊——!!!”妇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竟向后摔倒在地!竹篮里的东西滚落一地!
眼看那沉重的木轮就要无情地从她隆起的腹部碾过!
千钧一发!
柳清漪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
“让开!”
一声清叱!她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人群中冲出!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微风!藤篮被她随手扔在地上,草药散落!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竟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摔倒的妇人!
时间仿佛被拉长!
柳清漪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在巨大的骡车阴影下显得无比渺小!她双手猛地探出,不是去推那沉重的车厢,而是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妇人棉袄的两侧肩头!
“起!”
一声低喝!她纤细的腰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借着前冲的惯性,硬生生将那摔倒的妇人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拽了起来!动作快如闪电!
呼——!
沉重的木轮带着碾碎一切的恶风,几乎是擦着那妇人刚刚躺倒的位置,狠狠碾过!将地上散落的几颗土豆瞬间压成泥饼!
巨大的惯性让柳清漪和那被拖起的妇人同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旁边的青石板上!
“哎哟!”妇人发出一声痛呼,脸色煞白如纸,双手死死护住隆起的腹部,浑身剧烈颤抖。
柳清漪也摔得不轻,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她顾不得自己,立刻翻身坐起,焦急地看向那妇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肚子疼不疼?”
妇人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捂着肚子,脸上血色尽失,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血!流血了!”旁边有人惊恐地指着妇人的下身!
柳清漪心头猛地一沉!低头看去,只见妇人浅色的棉裤裆部,正迅速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早产?!大出血?!
柳清漪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立刻伸手,三指并拢,精准地搭在妇人冰凉的手腕寸关尺上!
脉象!滑而急促!如同疾风骤雨中的浮萍!带着明显的下坠之势!是典型的胎动不安、气不摄血之象!情况危急万分!
“快!把她抬到旁边铺子里!找干净的布垫着!”柳清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威严,瞬间压住了周围的嘈杂和慌乱。
几个胆大的汉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妇人,冲进街边一家刚开门的杂货铺。掌柜的也吓坏了,赶紧让伙计搬来几块干净的木板和棉被,在角落里临时铺了个简陋的“床铺”。
柳清漪紧随而入。她迅速跪坐在妇人身边,再次搭脉确认。脉象更加急促混乱,妇人痛苦的呻吟声也渐渐大了起来,额头的冷汗如同雨下。
“热水!干净的布!越多越好!”柳清漪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沉稳。
掌柜的连忙应声,亲自跑去张罗。
柳清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解开妇人腰间的布带,动作轻柔却迅速。当看到那不断洇开的暗红血迹时,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出血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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