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破庙的每一个角落。寒风在残破的窗棂缝隙间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腐臭、污泥的腥气,还有……一种被碾碎的、混合着馊味和泥土的绝望气息。
林尘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被遗弃在冻土深处的石雕。腰肋处那道被柴刀划开的伤口,在张癞子那恶毒的一脚重踹下彻底崩裂!温热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溪流,汩汩涌出,浸透了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料,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片粘稠、不断扩大的暗红湿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神经末梢。
额角那道旧伤也在窝窝头的重砸下再次崩开,粘稠的血浆混合着污泥,糊住了半边脸颊,模糊了视线。寒冷如同跗骨之蛆,贪婪地吮吸着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热量。意识在剧痛、失血和极寒的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随时可能被彻底吹灭。
仙帝宸渊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疯狂燃烧!那点桀骜不屈的火焰,被张癞子肆无忌惮的侮辱、王麻子凶狠的棍棒、李二狗贪婪的翻找、尤其是那个被踩进污泥血污中的窝窝头……彻底点燃!化作焚天的怒焰!杀!碾碎他们!将这些蝼蚁挫骨扬灰!
但……身体!这具该死的、残破的、如同朽木般的躯壳!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虚空道种沉寂在胸腔深处,如同被冰封的死星,毫无回应。精神力枯竭如沙漠,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每一寸灵魂!宸渊之名,竟沦落至此!被一群卑贱如蛆虫的乞丐踩在脚下,肆意凌辱!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和冰冷彻底吞没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胸腔深处那枚沉寂的“虚空道种”冰核中传来!
这悸动并非源自道种本身的力量,而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共鸣!一种被外界某种极其精微、极其特殊的“波动”所触发的……回响!
林尘那几乎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听”到了!
不!不是听到!是感知到!
就在他身侧不远处——那片被张癞子用肮脏草鞋狠狠碾碎、与污泥血污彻底混合的窝窝头残渣所在的位置!
一道极其微弱、极其短暂、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空间涟漪!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微尘,在绝对静止的湖面漾开了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波纹!
这涟漪……并非源自道种!而是……源自那片被碾碎的窝窝头残渣本身?!或者说……是源自那残渣与冰冷泥地接触、被外力强行挤压变形、能量瞬间释放又湮灭的刹那……所引发的、物质层面最细微的……空间结构扰动?!
这扰动微弱到极致!凡人根本无法感知!但此刻,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磷火,精准无比地……点燃了林尘胸腔深处那枚沉寂的“虚空道种”!
嗡!
道种冰核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带着冰冷空间属性的奇异吸力,如同被唤醒的毒蛇信子,瞬间从冰核深处探出!无视了肉体的阻隔,精准地捕捉、锁定了那道刚刚消散的、源自窝窝头残渣的空间涟漪!
吞噬!
那道微弱的空间涟漪,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被虚空道种强行抽离、吞噬!
轰!!!
林尘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雷!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精纯的、带着空间本源气息的微弱能量流,如同涓涓细流,瞬间注入了他那干涸枯竭的精神力海洋!
虽然极其微弱!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但这滴“水”,却带着空间属性的“甘霖”!瞬间滋润了濒临崩溃的感知!
嗡!
视野骤然清晰!
虽然身体依旧冰冷剧痛,但意识却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混沌的泥沼中挣脱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微妙的“空间感”,如同被擦去尘埃的镜面,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不再是混沌的黑暗!
破庙内的一切,以一种全新的、立体的、带着空间层次感的“画卷”,瞬间呈现在他的“视野”中!
冰冷的泥地不再是平面,而是由无数细微凹凸、冻结颗粒构成的复杂结构!残破的墙壁不再是障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墙壁后方被风雪侵蚀的土石纹理!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它们飘动的轨迹、相互碰撞的微弱扰动,都如同慢动作般清晰可辨!
更关键的是……距离!
庙门!那扇被张癞子随手带上的、腐朽破败的木门!距离他蜷缩的位置……七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精确到毫厘!
门轴下方那片因腐朽而微微凹陷、沾着冰霜的泥地……距离他右脚裸露在破草鞋外的、冻得青紫的脚趾……三尺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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