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着眼,瘦得嶙峋突出的喉结在布满污垢和汗水的颈部疯狂滑动,用全身每一块残存肌肉的力气,挤压着、逼迫着这些污秽不堪的“食物”,带着刮骨的刺痛,顺着干涸灼痛的食道向下,硬生生咽入那翻江倒海般的胃袋深处!
仿佛吞下了一团带着倒刺的寒冰与污泥。
剧烈的痉挛和恶心感几乎将他最后一点力气抽干。他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些酸苦的胆汁顺着嘴角淌下。
时间,在这濒死边缘的煎熬中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用砂纸打磨着灵魂。意识在剧痛、冰冷、恶心、绝望中持续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漫长如一纪元。就在那无边黑暗的意志沉沦即将触底的刹那——
嗡!
他咽下去的那堆污秽之物,在腹中最深处,被那微弱得近乎熄灭的帝血本源触碰到了!
奇迹,或者说,某种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异变,于最污秽的绝地悍然发生!
那枚早已沉寂、裹挟着宸渊最后一丝本源力量与怨毒的帝血结晶,仿佛一个沉睡亿万年的无上生灵,被这凡间极致的污秽与腥臭猛地激怒了!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对污秽亵渎的纯粹愤怒与高傲,瞬间点燃了它残存的最后一点活性!
就像一颗微小的太阳,在肮脏污浊的泥沼深处,轰然爆发!
一股奇异的暖流,不,确切地说,是一种温良如水、却蕴藏着难以言喻高洁与强大生机的、温润如金玉般的光芒,骤然从他腹中迸裂而出!这光芒带着一种奇妙的清凉感,瞬间盖过了体内交缠的剧痛与冰冷寒流的侵蚀!
那光芒如此内蕴而精纯,并未透体而出照亮破庙的昏暗,但在林尘自己模糊的感官中,他仿佛看到自己枯槁衰败的躯体内,五脏六腑、百骸经络之中,瞬间流淌过一道清澈纯粹、璀璨如融金般的温润光流!
所过之处,之前那股冰冷死寂的寒流如同遇到沸汤的薄雪,瞬间消融退避,不再具有侵蚀意志的杀伤力!而体内的剧痛也被这股清亮温润的光芒抚平了焦躁,变得可以忍受。一种淡淡的、微弱的暖意开始渗透四肢百骸的麻木寒冷。
他那因冰冷和痛苦而蜷缩僵硬的身体猛地一松。一直如同被无形枷锁扼住的喉咙,终于能吐出一口稍微顺畅的气息。
破庙外呼啸的寒风声,神龛上蛛网的微颤,甚至地面爬过的微小虫豸摩擦泥尘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有力地涌入耳中。仿佛一层隔绝天地的厚重幕布被突然掀开了一角。
破庙顶棚豁口漏下的黯淡光线,此刻在他视野中也变得层次分明起来,尘埃飞舞的轨迹似乎也清晰了几分。
眼皮艰难地抬起,那原本因伤重和冻馁而涣散、蒙着死灰的眼瞳里,一抹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光,重新点燃了!虽然还很暗淡,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穿透力,以及……一种被尘封万载、骤然窥见一线天光般的……茫然与震惊!
生机如同星星火种,终于在那几乎彻底干涸的生命池塘底部,微弱却顽强地、重新燃烧了起来!
就在这生命之火重新点燃的瞬间,伴随着那股温凉流金的冲刷,那些深深烙印在真灵魂魄深处、因方才两股力量的激烈绞杀而彻底破碎的前尘记忆碎片,终于失去了所有的阻隔,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疯狂地倒灌而入,将意识彻底淹没!
这一次的冲击,比上一次的梦境更加清晰,更加完整,也更加……残酷得令人窒息!
不再是混乱的猩红碎片。
宸渊仙帝的视角!
高踞九天之上,俯瞰仙庭!亿万星河在仙庭周天流转,磅礴浩瀚的仙灵气机化作实质的祥云瑞霭,笼罩着这片万界拱卫、不朽不灭的至高殿堂。数不清的仙宫神阙悬浮于缥缈云海之间,金鳞耀日,鸾鹤翱翔。诸仙神将,威仪煊赫,拱卫着最中心那座巍峨耸立、撑起万界秩序、象征着诸天权柄本源的无上帝座——寰宇天座!
一切都那么熟悉,是他万载岁月俯瞰诸天的画面。然而此刻,那辉煌壮丽的仙庭画卷上,却被撕开了一道贯穿天地的狰狞裂痕!
这裂痕并非实体,而是某种权柄的崩塌,是规则的哀鸣!核心就在寰宇天座前方!
猩红的帝血泼洒在冰冷的玉石阶前,勾勒出刺眼的图画。那象征着“不朽”的九章帝服,金丝玉缕勾勒的无上威严图案,此刻大片大片地被那种至高无上、却正急速黯淡流失的血液浸透,化为凄厉的暗红。
力量正疯狂地从他胸口的巨大豁口中流逝。那不仅仅是仙元,更是维系万界、书写诸天规则的帝则本源!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曾经如臂指使、覆盖诸天的磅礴意志,此刻如同被无数钝刀切割撕裂的罗网,正在寸寸崩断!
这力量的疯狂溃散,不仅源于胸口的恐怖贯穿伤,更源于刺穿他帝躯核心的那柄剑——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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