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质将碗中最后一口汤饮尽,轻轻放下碗筷,用布巾拭了拭嘴角。
他整了整衣冠,神色一肃,朝着吕布与严夫人端端正正地拱手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说道:
“将军,夫人,质已酒足饭饱,承蒙厚待,感激不尽。”
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半分闲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不及待的专注光芒,“耧车改进之事,刻不容缓。
质欲即刻回府,连夜将所需木料、铁件的规制尺寸,并那活动耧腿、防堵排种口等关键部件的细图,一一核定清楚,笔录成册。”
他语气笃定,带着技术者特有的严谨与急切的说道:
“唯有今夜将诸事厘定,明日一早,匠作坊方可依样开工,试制雏形。
早一刻验证,便可早一刻知悉是否可行,有无需调整之处。”
说罢,他后退半步,再次躬身说道:“质就此告退,请将军、夫人安歇。”
吕布见其心志已决,眼中满是激赏,也不挽留,大手一挥:“好!文实辛苦!速去!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去匠作坊等你佳音!”
严夫人也温言道:“先生慢行,夜色已深,路上当心。”
待崔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吕布转身,见严夫人正微微俯身收拾着案几上的杯盘,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温婉而略带倦容。
他心头一热,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伸出双臂,一把将严夫人拦腰抱起,稳稳地搂在怀中!
“呀!”严夫人猝不及防,轻呼一声,手中的布巾掉落在地。
她下意识地揽住吕布的脖颈,脸颊瞬间飞红,眸中又羞又嗔喃喃道:“夫君!快放妾身下来,这成何体统……”
吕布却朗声大笑,抱着她径自走到食案前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坚实的腿上,双臂依旧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凑近她泛红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充满疼惜:“规矩?在自家府中,我的怀抱,便是夫人的规矩!”
吕布语气霸道,却带着化不开的柔情,“今日劳夫人费心筹划,又亲自下厨操持,辛苦了。现在,让为夫好好犒劳你。”
说罢,他竟真的伸手执起方才严夫人用过的玉箸,夹起一块她平日最爱的、炖得酥烂的羊肉,小心地吹了吹,递到她唇边,目光灼灼,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体贴说道:“来,张口。”
严夫人被他这般举动弄得又羞又暖,挣扎不得,只得微微瞪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却尽是软软的情意。
她终是拗不过他,轻启朱唇,接下了那筷肉,细嚼慢咽间,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颈侧。
吕布见状,笑意更深,又舀了一勺温热的汤,仔细喂到她嘴边,自顾自地说道:“看来为夫平日疏忽,竟让夫人操劳至此。
往后这等琐事,多交给下人便是。”
烛光下,威严的并州之主此刻只是一个想方设法疼惜妻子的普通丈夫。
严夫人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听着他笨拙却真挚的絮语,心中那点因劳累而生的疲惫悄然消散,化作一池春水。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头,任由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厅内只剩下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与彼此交融的呼吸声,温馨满室。
吕布抱着严夫人往内室走去。。。
卯时初刻,吕布准时醒来。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未惊扰身旁尚在安睡的严夫人,披上常服走到院中。
清冷的晨风中,他依旧在那片空地上沉腰立马,将一套刚猛霸道的拳法演练得风声呼啸,直至周身气血奔涌,驱散一夜的沉滞。
用罢简单的早膳,换上那身标志性的玄甲披风,他并未耽搁,径直出门,翻身上马,朝着崔质的府邸疾驰而去。
马蹄踏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
至崔质府门前,只见院门虚掩,院内已有灯火。
吕布并未通传,直接推门而入。几乎在他踏入院子的同时,崔质已从屋内快步走出,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他眼中带着一丝熬夜后的血丝,但精神却异常振奋,手中紧紧握着一卷略显粗糙的羊皮纸。
“将军!”崔质拱手行礼,语气急促而兴奋,“质已准备停当!”他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耧车改进所需的各部件规制、尺寸、用料,皆已详细绘录在此!
尤其是那活动耧腿的卡榫结构与防堵排种口的内壁角度,均已反复推算,可即刻交付匠作!”
吕布目光扫过那卷写满密密麻麻符号与注解的羊皮纸,又落在崔质虽疲惫却信心十足的脸上,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
吕布大手一挥,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好!文实果不负某望!既已齐备,你我这便前往匠造处!”
“来人!备马!”
他转身便走,步伐龙行虎步。崔质紧随其后。二人来到府外,亲卫吕七早已牵马等候。
吕布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向同样已骑上马的崔质,沉声道:“文实,前头引路!某要亲眼看看,这新耧车如何从图样变为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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