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与严夫人、崔质在酒楼雅间凭窗而坐,眼见下方平准舍前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口耳相传越聚越多,队伍蜿蜒如长龙,喧闹声不绝于耳。
时近正午,阳光炽烈,不少排队百姓已显疲态,孩童也开始哭闹。
恰在此时,长街尽头传来一阵车马喧嚣。
只见吕布的亲卫队长率领着一支长长的车队缓缓驶来,车上满载着硕大的木桶和层层叠叠的蒸饭桶,以及好几大筐新陶碗,稳稳停在了平准舍旁边早已清出的一片空地上。
浓郁的炖肉香气随风飘散,瞬间勾动了无数人的食欲。
吕布见状,站起身道:“夫人,文实,时辰已到,我等也下去一趟。” 三人遂下楼,径直走向平准舍。
吕布先进入舍内,对忙碌得满头大汗的吏员和军士们高声道:“诸位辛苦!外面已备好饭食,所有人轮换出去用饭!
羊肉、粟米饭管饱!吃不完的,也准你们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舍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感激的欢呼。
安排妥当,吕布又引着严夫人和崔质来到堆放食物的空地。
他指着车队,对亲卫吩咐:“给平准舍内当值的弟兄和飞骑军士,留足八只羊、三桶肉汤,让他们轮换吃饱。
其余所有,全部搬下来,即刻分发!”
命令一下,士兵们立刻行动,架起长条桌案,搬下大桶大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和粟米饭,以及成摞的新碗。
吕布随即转身,面向那望不到头的长队,运足中气,声如洪钟喊道:
“排队的父老乡亲们!”
人群瞬间安静,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今日让大家久候,辛苦!我吕布,不让自家人白排队!”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香气源头,“所有在此排队者,无论老少,皆可过来排队,领羊肉汤、粟米饭!管饱!吃不完的,带回家去!”
“轰!!!”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欢呼!
“将军大义!”
“谢将军恩赏!”
许多老人妇女激动得热泪盈眶。
排队的人群中,那些军属更是激动不已。一位老军属扯着嗓子对周围人喊道:“瞧瞧!瞧瞧!三十只羊啊!吕将军这次为了咱们,真是什么都舍得出来了!
我看看往后谁还敢在背后嚼将军的舌根子,说半句不是!老子第一个不答应,非把他舌头扯出来不可!”
他周围的其他军属和百姓也纷纷激动附和说道:“对!将军如此待我们,我们必以死相报!”
温情与狂热交织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平准舍内外。
吕布这一举动,不仅化解了可能因等待产生的怨气,更将“吕布”二字与“慷慨仁义”深深烙在了五原郡百姓的心中。
严夫人与崔质在一旁看着,眼中也充满了对吕布此举深远用意的叹服。
吕布站在高处,看着下方领到饭食的百姓们狼吞虎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但目光扫过那堆成小山的陶碗时,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忽然想到一个紧要的细节,立刻扬声补充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无奈的调侃道:
“哎!诸位乡亲!肉汤饭食管够,但这盛饭的陶碗,可是官家的器物,数量有限!”
他手指着那些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喝道,“你们吃完之后,可别顺手给我揣怀里带家去了!眼下可没处再去调三千个新碗来!”
他随即对负责分发的士卒下令说道:“去,抬几大桶清水过来!吃完的人,把碗放到清水桶里涮一涮,后面的人接着用!循环着来!”
吩咐完碗的事,他又看向分肉的伙夫,语气变得严肃说道:“还有,分肉、分汤、打饭的手都给我稳着点,匀着点分!前面的人别打得太满,要想着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
务必让所有人都能尝到点油腥,吃到口热饭!谁要是手抖分不均,让后面的人白排一趟,我拿他是问!”
吕布的话音刚落,排队领饭的队伍里就起了骚动。
一个眼尖的汉子猛地伸手指着前面一个正要偷偷把碗往怀里塞的干瘦男子,怒声吼道:“嘿!那个穿灰褂子的!你他娘的干什么呢!将军刚说完碗不能拿走,你耳朵塞驴毛了?”
这一声吼如同炸雷,顿时引来周围无数道目光。
那干瘦男子动作一僵,脸瞬间涨得通红,在众人鄙夷的注视下,讪讪地把碗拿了出来,嘴里嘟囔着:“我、我就是看看这碗烧得好不好…”
旁边一位老丈啐了一口喊道:“呸!将军仁义,赏咱们肉吃,你还想贪官家的碗?良心让狗吃了!”
那率先发声的汉子不依不饶,对着维持秩序的飞骑军士喊道:“军爷!盯紧这小子!吃完让他第一个去涮碗!”
在众人自发的监督和哄笑声中,那小偷小摸的心思彻底熄了火。
吕布在高处看着这幕插曲,嘴角微扬,并未动怒,反而觉得这股自发的公义之心,比任何严刑峻法都更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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