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被扔到百毒洞的第七天。
七天过去了,当初和她一起被扔进来的人已经死的连尸体都不剩下了,十三个孩子,最终只剩下她和一个男孩。
她记事起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就是罗睺,罗睺告诉她,她是自己用精血化成的初代魔神,生来就是要为他效命的。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跟着罗睺。每天罗睺都会给她全身涂抹一种很奇怪的药膏,每次涂完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但她不敢哭,她亲眼见过罗睺杀生。罗睺告诉她,他是众魔神之首,自己若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做个有用之才。
这药膏她涂了五年,生不如死的痛也痛过了五年。在她九岁那年,终于,罗睺把她带进一个地窖,他说这个叫百毒洞,只要她跳下去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涂这个药了,没等她犹豫,罗睺就把她扔下去了。
借着上方出口的月光,她看清了地窖中的景象,地上,墙上爬满了蝎子,蜈蚣,蛇……和她一样表情惊恐的,还有12个和她同样大小的,有兽有魔,还有一些她看不出真身的妖。
被毒虫撕咬的疼痛和恐惧让她几乎崩溃,一开始13个孩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互相抱团取暖,后来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男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憋着一口气硬生生给挺了过来,她只知道她要活下来,只要能让她活下来,她做什么都可以……
第五天,地窖的缝隙里飞进来一只小虫子,围着她“知了”“知了”的叫,她缩在角落里,身上全是发黑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整日里和这些毒虫作伴,如今的知了落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爱了。
她伸出手,知了稳稳的落在她掌心,她轻声说:“没事的,以后我们三个好好活……”
第七天,罗睺终于打开了地窖,满地的尸体中,只有她仰着头看他,罗睺大笑:“我果然没看错你!”
她把知了藏进自己衣袖,等出去后把他放进扶桑叶的叶片上,她蹲下身轻声说:“记住了,这里以后再也别来了。”
罗睺把自己的精血喂给她,教她修行,传授她混沌魔神诀,他说他她将会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她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九岁了,很多事情她能看得明白。魔神是什么样的呢?像罗睺和他的手下一样草菅人命,残忍暴虐吗?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妖魔吗?
不久之后,她也会双手染血,杀生到麻木。可她能做什么?她亲眼见过那12个孩子痛苦的死在她面前,死状惨烈甚至连尸骨都被啃的一点也不剩。
她不想死。
那一年,只有九岁的她为自己灰暗的未来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哭过之后,她使劲的擦干了眼泪。活下去吧,命都不能把握的情况下,她考虑不了那么多,顶毒辣的活下去吧,她没有办法……
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这五年她没有一天不是遍体鳞伤的,在度过了无数个和着眼泪入睡的夜晚,她一颗心逐渐变得又冷又硬。
她不记得死在她已经沾过多少鲜血。又是一天晚上,同样是百毒洞,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自己下去的。
不算大的地窖中挤满了三百个来自各族的生灵,这些都是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从小就被罗睺抓过来的。
她见到了当初那个和他一起活下来的男孩。她依稀记得,当初在百毒洞中,他的眼睛很亮,总是充满希望,而如今再见,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就像一潭死水,任何事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罗睺告诉他们,他们这三百个中,只能活一个。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三百个妖兽没日没夜的自相残杀了十天。
最后剩下的,依然是她和那个男孩。
她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男孩的眼中流下泪水,他翕动着嘴唇,一双眼睛里满是哀求。泪水滴在她手上,晕来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她像是被烫伤一般松开手。
男孩跪在地上朝她磕头,他求着她念在当初在百毒洞中相依为命的情分上放自己一命。她心软了,想上前扶起男孩的时候一把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男孩一脸冷漠的抹了把眼泪,露出一个格外残忍的笑:“抱歉,我们只能活一个。”
“那就请你去死吧。”她像是感受不到胸口的疼痛一样,反手拔下匕首刺进男孩的左眼,一脚踹断了他的肋骨,揪住他的头发一下狠过一下的往墙上砸。
这一刀,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也断了她所有的善良。
只不过他们还是都活下来了,罗睺在上面大笑着鼓掌:“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玩味的扫过他们:“你们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她跌跌撞撞的摔倒在长满了扶桑叶的草丛中中,鲜血滴在叶片上的知了身上。那只知了飞到她手背上,她轻声喃喃着:“是你吗?”
她笑着流出眼泪:“现在三个变成两个了。”
她已经融合了魔祖的精血,练成了一身的魔骨,那知了沾上她的鲜血后,躯体猛然发生变化,体型比普通蝉虫庞大,躯体坚硬如铠甲,刀枪难伤,水火难侵。身后长有六只翅膀,尺寸硕大,质地坚硬,闪烁金属光泽,如六把利刃,在光线下折射五彩光芒。
在这之后,六翅金蝉一路跟着她。
再然后,她的实力远超了任何一个魔神,五年的时间,她从最底层的“贱民”爬到了三千魔神之首。
罗睺把她和失了左眼的男人带上高台,她看着下首的三千魔神,当初欺她辱她的全部被她踩到脚下,她的心里涌起一丝快感。
她能控制业火,罗睺让她做了右护法,给她取名叫烬,象征万物燃烧后的余烬,暗含毁灭与死寂,他说自己将会成为他手下终结一切的魔神。
而男人的能力是吞噬心神,操控精神、制造恐惧,罗睺给他取名为魇,做他的左护法。
她将和魇一起统领三千魔神。被封为右护法的当天晚上,她一把业火逼着三千魔神下了百毒洞,封了他们的法力看着他们在洞中挣扎。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毒。”魇冷笑着。
她笑的风轻云淡,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论起狠毒,我自认不及左护法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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