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明,圣山平台之上已聚拢了不少人。
觉明长老率领着数十名修为在筑基后期至金丹中期的精英弟子,正肃立于布置好的“金刚伏魔大阵”各个节点之上。阵纹流转,金光隐现,散发出庄重而磅礴的气息,与中央菩提古树的清辉交相呼应,试图在这魔气笼罩的天地间撑开一片佛国净土。
摩罗长老及其派系并未现身,显然仍在负气,或是在暗中观望。这让场间的气氛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闷。
云杳杳依旧是那身醒目的蓝色流仙裙,神情慵懒地站在阵眼附近,与周围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妙音站在她身侧,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僧衣,神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柄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木鱼法器。
“云施主,妙音师侄,此行凶险,万事小心。”觉明长老走上前,神色郑重地递过两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符,“这是‘同心感应符’,若在内遭遇不可抗之危,捏碎玉符,外围大阵便会全力发动,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切记,事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上。”
云杳杳接过玉符,随手掂了掂,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微弱佛力与空间波动,撇撇嘴:“指望这东西救命,黄花菜都凉了。”话虽如此,她还是把玉符收了起来,毕竟算是个定位坐标,万一玩脱了……咳,是万一需要支援,也能省点力气。
妙音则恭敬地接过玉符,珍重地收好:“多谢觉明师叔,弟子定不负所托!”
觉明长老点了点头,又看向云杳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云施主,那波旬最擅蛊惑人心,引动七情六欲,制造无边幻境。入内之后,务必坚守本心,勿要被外魔所乘……”他实在有些担心这位行事跳脱、言语“缺德”的施主,会不会反而更容易被心魔找到可乘之机。
云杳杳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不就是玩幻术嘛,谁怕谁啊。”她拍了拍腰间,那里挂着她的长剑,以及那面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乱七八糟镜”。“走吧,妙音小师傅,早点下去,早点完事,这地方待着闷得慌。”
见她如此,觉明长老也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示意弟子们运转大阵,暂时压制魔渊入口处最汹涌的魔气浪潮。
随着阵法师们齐齐诵念经文,道道金光如同锁链,缠绕向圣山后方一处不断喷涌着漆黑魔气的巨大裂隙——那便是无间魔渊的入口。金光与魔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暂时将入口处的魔气压下去了一些,露出一个勉强可供数人通行的、幽深不知几许的洞口。洞口边缘,残留着古老而残破的封印符文,此刻正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一股比山腰处浓郁十倍不止的阴冷、死寂、混杂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洞口弥漫出来,让在场所有弟子都感到一阵心悸,脸色发白。就连妙音,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木鱼,指节微微泛白。
唯有云杳杳,眼睛微微亮起,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几分“总算有点意思”的表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魔气中蕴含的精神污染力量极强,确实能引动人的心魔。她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夹杂的恐惧、贪婪、怨恨、痴迷等各种情绪的碎片。识海中的“悟情菩提子”似乎受到了刺激,散发出更加明显的温热感,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兴奋?
“跟紧我,别乱看,别乱想。”云杳杳对妙音交代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她率先迈步,周身泛起一层极其淡薄的蓝色灵光,并非强大的护体罡气,更像是一种精准的能量隔绝层,将最直接的精神污染阻挡在外,但并未完全隔绝那些情绪碎片的渗透——她有点想亲自“体验”一下这魔渊的滋味。
妙音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默念静心咒文,努力稳定心神。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魔渊入口。
刚一进入,光线骤然暗淡,仿佛从白昼一步跨入了永夜。身后洞口的光亮迅速远去、变小,最终化作一个微不足道的光点,旋即被翻涌的魔气彻底吞没。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唯有脚下崎岖不平、仿佛由无数枯骨和怨念凝结而成的“地面”,以及空气中那无孔不入、冰冷粘稠的魔气,提醒着她们所处的环境。
云杳杳指尖弹出一小团混沌灵力化作的光球,悬浮在身前照明。光球散发出的并非纯粹的光芒,而是一种能扭曲光线、在一定程度上干扰感知的混沌辉光,在这绝对黑暗的环境中,反而能照出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轮廓,但又不会成为太明显的靶子。
借助这混沌光球,她们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里像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地下裂隙通道,两侧是漆黑光滑、仿佛被魔气浸染了万年的岩壁,上面布满了扭曲狰狞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邪异的文字,又像是无数痛苦面孔的抽象凝结。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深不见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和腐朽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仿佛某种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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