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杳那句“老头,你输了”,如同惊雷,炸响在圣山平台之上,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菩提古树稳定而柔和的清辉,如同最有力的证据,映照着摩罗长老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他身体微微晃动,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禅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那些保守派僧修,也个个面如死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株仿佛重获新生的古树,再看看那个蓝衣翩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女子,一股荒谬和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她竟然真的做到了?这怎么可能?!连摩罗首座和几位闭关长老都束手无策的树心不稳,竟被这个来历不明、行事乖张的女子,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与他们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妙音、慧心等人脸上瞬间绽放的光彩。劫后余生的喜悦,沉冤得雪的激动,以及对云杳杳那近乎盲目的感激与崇敬,让她们眼中盈满了泪水。一些女修甚至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的释放。
“前辈!”慧心激动地喊了一声,声音哽咽。妙音也深深地向云杳杳行了一礼,清丽的面容上充满了诚挚的谢意,尽管这位前辈刚才在赌约中似乎并未将她们的安危放在心上,但此刻的结果,无疑是对她们坚持的理念最大的支持。
云杳杳感受着识海中那颗静静悬浮的“悟情菩提子”,它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刚才那丝微弱的触动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痕迹。她看着眼前这两副截然不同的众生相,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细微的“有趣”感,取代了以往纯粹的旁观心态。嗯,看这些人变脸,比单纯打架好像还有点意思。
她将这点新奇的感觉压下,目光重新落在摩罗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怎么?德高望重的摩罗首座,是想当着这么多徒子徒孙的面,食言而肥吗?你们佛门不是最重因果,最讲戒律吗?还是说,你戒律院首座的戒律,是专门用来约束别人的?”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直接把摩罗架在了火上烤。他若反悔,不仅颜面扫地,连带着戒律院的威信乃至他自身的修行根基都可能动摇。可他若履行赌约,向妙音等人执弟子礼,并承认那套理论是“放屁”,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摩罗胸口剧烈起伏,元婴期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死死盯着云杳杳,眼中充满了怨毒,却在她那看似慵懒、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下,不敢有丝毫异动。此女太过邪门!
“摩罗师兄。”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从后方殿宇中,又走出几位身着朴素僧袍的老僧,他们气息沉凝,虽然不如摩罗锐利,却更显厚重,显然是净土内其他院首或隐居的长老。说话的是其中一位眉须皆白、面容慈和的老僧。
“觉明师弟!”摩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此女来历不明,手段诡异,定是用了什么邪法暂时蒙蔽了菩提树心!其心可诛啊!”
觉明长老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稳定下来的菩提古树,又看向云杳杳,眼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摩罗师兄,菩提树心做不得假。树心稳定,魔气消退,此乃事实。至于这位女施主用了何种方法……”他看向云杳杳,微微颔首,“老衲觉明,代梵音净土幸存弟子,谢过施主援手之恩。不知施主尊姓大名?”
“云杳杳。”云杳杳报上名字,对这老和尚的客气,她倒是没再出言嘲讽,只是态度依旧疏懒,“谢就不必了,我跟这老头有赌约在先,他输了,该履行承诺了。”她可没忘了正事,看热闹和收账两不误。
觉明长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自然知道赌约内容,那对摩罗乃至整个保守派都是极大的打击。他叹了口气,看向摩罗:“师兄,赌约既立,又有菩提树心为证,众目睽睽之下,我梵音净土,丢不起食言之人。”
摩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在觉明等人隐含压力的目光下,在妙音等人灼灼的注视下,在云杳杳那看好戏的眼神下,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地松开了紧握的禅杖,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他极其艰难地,朝着妙音等人的方向,微微弯下了那从未轻易折下的脊梁,声音干涩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老衲……摩罗……此前……所言有误……女……女子并非……并非垢秽之源……”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剜他的心,“日后……见妙音师……师……侄……执平辈礼……”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弟子礼”三个字,也没能亲口承认那理论是“放屁”,但这已是极限的让步。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仿佛再也无法忍受此地的气氛,狠狠瞪了云杳杳一眼,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随即一言不发,拂袖而去,身影带着一股萧索与浓烈的怨愤。他身后的那些保守派僧修,也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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