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出宁王府的高墙,几个起落便融入了京城的万家灯火之中。
紧随其后,又有十余人悄然分散,从不同的方向出城,他们的动作迅捷而隐蔽,宛如暗夜中捕食的猎鹰。这些人,正是宁王麾下最精锐的力量——以“血滴子”三大高手为首的勘探小队。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京城西郊百里之外,鹰愁涧。
他们每个人都清楚此行的重要性,王爷的千秋霸业,或许就系于此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既是寻宝的猎人,更是引诱另一头猛兽出笼的……鱼饵。
……
观星阁内,林小乐打了个哈欠,将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推到一边。
他知道,宁王的先头部队应该已经出发了。现在,轮到他放出自己的“鱼钩”了。
“来人!”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喊道。
门被推开,黑鹰卫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探了进来。
“华先生有何吩咐?”经过这几日的“科学熏陶”,黑鹰卫对林小乐的称呼,已经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带着几分敬畏的“华先生”。
“去,给我拿纸笔来。”林小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之前的‘实验’,已经把王府提供的耗材用得差不多了。‘凤凰计划’要进入第二阶段的‘实地显影模拟’,需要一些新的材料。我开个单子,你们速速去采买。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单子上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一样不能错!”
“是。”黑鹰卫不敢怠慢,立刻取来了文房四宝。
林小乐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然后提笔挥毫,在那张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份看起来古怪至极的“采购清单”。
“上等狼毫笔,十支,需笔锋锐利如‘鹰’爪者。”
“徽州‘一品’松烟墨,三锭,需研磨后色泽深沉,令人‘愁’眉不展者。”
“西域火山石,一小块,用以研磨朱砂,需石质坚硬,可投于‘涧’中而不损者。”
“琉璃镇纸,一对,需内有‘人’形气泡者。”
“宣纸百张,务必‘到’‘齐’。”
写完之后,他将单子递给黑鹰卫,特别叮嘱道:“这几样东西,未必好找,但必须按照我描述的特征去寻。特别是这琉璃镇纸,乃是进行‘光学聚焦实验’的关键,一定要找到内含人形气泡的。告诉王爷,这是为了模拟‘龙脉之气’汇聚成人形的异象,马虎不得。找不到,整个计划都得停滞!”
黑鹰卫接过单子,虽然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满腹疑窦,但一听到“龙脉之气”、“计划停滞”,他一个字也不敢多问,立刻拿着单子,火速去向宁王复命了。
林小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
这份清单,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藏头诗谜题。
“鹰”、“愁”、“涧”、“人”、“到”、“齐”。
连起来便是:鹰愁涧,人到齐。
这是一个双重信号。第一重是告诉华府,宁王的人去了鹰愁涧。第二重则是提醒他们,自己这边也已准备就绪,可以收网了。他相信,以唐伯虎的聪慧和华太师的老辣,绝对能看懂这份“订单”背后的真正含义。
宁王为了表示对“科研项目”的重视,也为了尽快拿到成果,对这份清单自然是无有不允。他当即下令,让王府的采办管事,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物品采买齐全。
这份奇怪的采购清单,很快便通过王府的渠道,流向了京城各大商铺。
不到半个时辰,一份一模一样的清单抄本,就被人悄悄地放在了华府后门的门缝里。
……
华府,书房。
唐伯虎拿着那张抄录来的清单,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鹰爪狼毫,愁眉松烟,涧中火山石……”他反复念叨着,试图从这些字眼中找出蛛丝马迹。
一旁的华太师端坐不动,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突然,唐伯虎停下了脚步,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
他猛地将清单拍在桌上,激动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太师,你看!”
他拿起笔,飞快地在清单上圈出了几个字:“鹰……愁……涧!”
“鹰愁涧!”唐伯虎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胜之兄是在告诉我们,宁王派人去了鹰愁涧!”
华太师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不错。那后面三句呢?”
“琉璃镇纸,人形气泡……人。宣纸百张,务必到齐……到齐。”唐伯虎的思路彻底打开,“人到齐!鹰愁涧,人到齐!胜之兄是说,宁王的人已经全部出发,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绝佳时机!”
“好一个华胜,好一招引蛇出洞。”华太师长身而起,那看似衰老的身躯里,陡然迸发出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杀伐果断,“他把鱼饵撒了出去,现在,轮到我们这些‘渔夫’下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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