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牌发出前,他只是平静地跟注。
翻牌:红桃K,方块J,黑桃10。
周星祖看到这三张牌,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筹码推了出去。
巴甫洛夫看了一眼自己的对A,又看了看公共牌,心中瞬间了然。对方的牌,很可能是一张Q,组成了顺子。或者,是两对。但无论如何,都大不过自己的三条A(只要转牌或河牌再出一张A)。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跟了。
转牌:梅花3。一张无关紧要的牌。
周星祖已经兴奋到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甚至没有看巴甫洛夫,直接将所剩不多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口中喊道:“快点!跟不跟!不跟就是我儿子!”
这粗鄙的叫嚣,在巴甫洛夫听来,只是弱者色厉内荏的悲鸣。
“如你所愿。”巴甫洛夫优雅地将自己的筹码也全部推入池中,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周星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年轻人,让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课。真正的赌博,不是比谁的牌好,而是比谁更能掌控人心。你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早已将你的底牌,告诉了我。”
他自信地翻开了自己的底牌——A-A。
“现在,让我看看你那让你如此兴奋的牌吧。是顺子?还是两对?”他靠在椅背上,准备欣赏周星祖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绝望表情。
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发出了然的哄笑声。在他们看来,结局已定。
然而,周星祖并没有立刻翻牌。
他脸上的狂喜,在那一瞬间,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戏谑的平静。
他那剧烈抖动的腿,停了。他那咧到耳根的嘴角,缓缓收拢。他那双原本写满“愚蠢”和“贪婪”的眼睛,此刻,却清澈得如同一口深井,倒映着巴甫洛夫那张开始错愕的脸。
“巴甫洛夫先生,”周星祖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再是那个粗鲁的南洋口音,而是一种沉稳而清晰的语调,“你说的对,赌博,是掌控人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给你的所有信号,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呢?”
巴甫洛夫的瞳孔,猛地一缩。
周星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缓缓地,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一张是方块9。
另一张,是黑桃4。
“7-2”之下,最烂的牌之一。
垃圾牌!他拿了一手彻头彻尾的垃圾牌!
他之前那所有的狂喜,所有的兴奋,全都是演的!
“这……不可能!”巴甫洛夫失声喊道。这完全颠覆了他一个小时以来建立的所有逻辑!一个人的生理反应,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完美的伪装?这不科学!
“河牌。”周星祖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淡淡地对荷官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荷官那只即将发出最后一张公共牌的手。
巴甫洛夫的心,第一次狂跳起来。他现在是两对(A和K),依然是绝对的大牌。对方想要赢,除非……除非河牌能同时凑成顺子或者同花,但这概率微乎其微!不,他还是会赢!这只是对方最后的心理战术!
荷官的手,缓缓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河牌——方块Q!
K-J-10-Q。牌面上,出现了四张顺子。周星祖只要有一张A或者一张9,就能组成顺子。
不,不对!巴甫洛夫的心猛地一沉。周星祖的底牌是9和4,他已经用底牌里的9,和牌面的K-J-10-Q,组成了一个J-Q-K-9-10的顺子!
而自己呢?自己虽然有A-A和公共牌的K-K,组成了两对,但在顺子面前,一文不值!
他输了!
他被一个他眼中的“白痴”,用一手垃圾牌,通过一套完全相反的“情绪密码”,和一个近乎奇迹的河牌,卷走了所有的筹码!
“这……这不可能……你出千!”巴甫洛-夫猛地站起身,指着周星祖,碧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引以为傲的“读心术”,他赖以生存的心理学知识,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出千?”周星祖缓缓站起身,他比巴甫洛夫矮了半个头,但此刻的气场,却将对方完全压制。他拿起那张方块9,在指尖优雅地转动着,仿佛一个魔术师。
“我只是……”他看着巴甫洛夫,一字一句地说道,“比你更懂,什么是‘恐惧’。”
说完,他将牌丢在桌上,然后用手,将那堆积如山的筹码,全部扫到了自己的面前。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巴甫z洛夫的心上。
整个夜枭俱乐部,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石破天惊的逆转。
林小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与沉默的阿杰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屠熊”计划,首战告捷。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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