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笼城寨的夜,来得比往常更早,也更沉。
斧头帮留下的血迹虽然已经被冲洗干净,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渗透进了城寨的每一寸砖瓦,与空气中固有的潮湿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昔日里热闹的麻将声、划拳声、骂街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晾晒衣物时,发出的呜呜声响,像是在为这片即将失去安宁的土地,奏响一曲悲凉的挽歌。
林小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那个堆放报纸的角落里,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左臂。包租婆那块从睡衣上撕下来的布料,天知道有多少天没洗了,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劣质雪花膏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初级体能强化”确实有点东西,伤口处的剧痛已经变成了可以忍受的酸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正从伤口深处缓缓散发出来,加速着细胞的愈合。但这并不能缓解他心理上的别扭。
“不行,这太不卫生了。”林小乐自言自语,站起身,朝着亮着灯的包租公包租婆家走去。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嘴里叼着烟,一脸不耐烦的包租婆。
“死扑街,又有什么事?手断了还到处乱跑,嫌命长啊?”包租婆的嗓门一如既往地洪亮。
“包租婆,我是来表达感谢的,顺便……跟你探讨一下‘医疗卫生’问题。”林小乐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的胳膊,“您这块布……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它更像是一个‘细菌培养皿’。伤口最怕的就是感染,一旦感染,轻则发烧流脓,重则……就得截肢了。”
包租婆被他这一串听不懂的名词说得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娘当年在江湖上走的时候,受的伤比你这重多了,随便扯块布包包不也好好的?哪来那么多讲究!”
“时代在进步嘛,包租婆。”林小乐开启了自己的“嘴炮 buff”,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您看啊,咱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叫‘细菌’的小东西,就喜欢往伤口里钻。钻进去以后,它们就在你肉里开 party,生孩子,最后你的胳膊就不是你的了,是它们的了。所以,我们需要用更干净的东西来包扎,最好是用火烤过,或者用高度数的酒泡过,这叫‘消毒’,就是把那些开 party 的小东西都赶走。”
他这番“细菌开 party 论”说得太过生动形象,包租婆听得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小乐胳膊上的布条,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嫌弃。
“算你歪理多。”她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烈酒和一卷还算干净的白布,“滚进来!死在外面,老娘还得给你收尸,麻烦!”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很利索。她用酒浸湿了布条,粗暴地解开林小乐胳膊上那块“睡衣碎片”,用沾了酒的布,狠狠地擦拭着他的伤口。
“嘶——!”林小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像是被泼了一层硫酸。
“忍着!活该!”包租婆骂道,但下手却不由自主地轻了一点。
一旁的包租公,假装在看一份过期的报纸,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过林小乐。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索。这个年轻人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古怪,但那份舍身救人的勇气,和这些闻所未闻却又似乎有几分道理的“歪理”,都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处理好伤口,林小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又在两位绝世高手的面前,刷了一波不大不小的存在感。
他没有回自己的角落,而是径直走向了城寨最阴暗的一个楼梯间。阿星和他的胖子同伴,正像两只受了惊的鹌鹑,缩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两人吓得浑身一颤。当看清来人是林小乐时,才松了口气。
林小乐也不说话,就在他们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道:“兄弟,我刚帮你做了一个‘职业前景评估’。你想当坏人是吧?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行业的风险和收益。”
阿星和胖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卖报纸的又要搞什么鬼。
“首先,启动资金。你看你那两把斧头,油漆都掉了,一看就是地摊货,毫无威慑力。想在黑道混,行头得到位吧?黑西装、墨镜、雪茄,这都是成本。”
“其次,业务能力。你今天这单‘保护费’业务,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失败案例。目标客户群体没选对,直接对S级的隐藏 Boss 发起了挑战。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一个新手村的玩家,跑去最终 Boss 的宫殿门口叫嚣,结果被 Boss 的宠物一巴掌拍死了。业务能力,负分!”
“再次,团队建设。你这个搭档……”林小乐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子,“除了能吃,好像也没别的技能了。打架不行,出谋划策也不行,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一个成功的团队,需要有T(肉盾),有DPS(输出),有奶妈。你们这组合,连‘吉祥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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