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跑出来,脸上堆着假笑,脸上的肥肉都挤成了褶子,眼神却一个劲地躲闪:“不知方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里面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方正指着堆在门口的丝绸,语气冰冷,“这么多丝绸,为啥不运出去卖?非要堆在这发霉?”
李老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不是下雨了嘛,河道不通,陆路运输成本太高,实在不划算呐!”
“不划算?”方正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百姓们饿着肚子,娃等着救命钱,你的丝绸烂在货栈里,你倒说不划算?”
李老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周文彬在一旁补充:“方大人,李老板是苏州最大的绸缎商,垄断了大半丝绸运输。每年都以运输成本高为由,压低收购价,百姓织的丝绸卖不上价,运不出去的就只能烂掉!”
方正盯着李老板,眼神里的威压让他浑身发抖:“你可知,苏州百姓靠织绸活命?你为了垄断运输,阻挠河道清淤,任由水患肆虐,让百姓守着金山挨饿,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李老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额头磕在泥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方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没办法啊!清淤要停船,船帮的周老大不答应,还说谁敢配合官府,就砸了谁的货栈!小人也是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
“周老大?”方正追问,“船帮为啥拦着清淤?”
“清淤要停航半个月,船帮的船工没活干,就没饭吃!”李老板哭丧着脸,“周老大说,除非官府给每人每天五文钱的补贴,否则绝不让清淤!之前几次清淤,都被他带着人拦在河道口,根本没法开工!”
方正心里有数了。船帮和绸缎商勾结,一个垄断运输,一个垄断货源,为了各自的私利,把百姓的死活抛在脑后。这背后,多半还有更深的势力在操纵。
他扶起李老板,沉声道:“起来吧!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从今天起,你必须配合官府——按合理价格收购百姓的丝绸,把囤积的货尽快运出去,不准再压低价格!”
“是!是!小人一定照办!”李老板连连答应,如蒙大赦,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腿都软了。
离开货栈时,雨势渐渐小了,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正和周文彬踩着一脚泥回到知府衙门,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有衙役浑身是伤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大人!不好了!城郊的水又涨了,好几户人家的房子被冲垮了,还有人被困在树上,喊救命呢!”
“立刻救人!”方正站起身,抓起一把油纸伞就往外走,“周知府,你让人准备船只和绳索,我带衙役去!”
“方大人,您是帝师,千金之躯,咋能去冒险?”周文彬连忙阻拦。
“百姓的命也是命!”方正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是讲身份的时候,多耽误一刻,就可能多一条人命!”
夜色里,暴雨虽然小了,可河水依旧湍急,浪头拍着岸边石头,哗哗作响。远处传来百姓的呼救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紧。方正带着衙役驾着小船,在洪水里艰难前行,水面上飘着各种杂物,小船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被浪头打翻。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棵大树上挂着两个人,是一对母女,母亲紧紧抱着树枝,怀里的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哭声微弱得像小猫叫。
“快!把绳子扔过去!”方正指挥着衙役,小心翼翼地把小船划到树下。
小女孩看到小船,哭着喊道:“救命!救救俺娘!”
母亲却死死抱着树枝,警惕地看着他们,声音沙哑:“你们是谁?是不是李老板派来抢绸子的?”
“我们是官府的人,来救你们的!”方正大声喊道,“快上来,水还在涨,再晚就来不及了!”
母亲犹豫了一下,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又看了看渐渐上涨的洪水,终于点了点头。衙役们赶紧把绳子扔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母女俩拉上船。
上船后,母亲才松了口气,哭着说:“谢谢大人!之前有粮商趁火打劫,抢了俺家仅剩的一点粮食,俺还以为你们也是来抢东西的……”
“别怕,到了城里,官府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和粮食!”方正安慰道,心里却更添了几分火气——这些人为了钱,竟然趁火打劫,真是毫无底线。
小船继续前行,又救了好几户被困的百姓。途中,方正看到不少被洪水冲毁的农田,原本绿油油的庄稼被泡在水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心里一阵难受。
救完最后一户百姓,天已经蒙蒙亮了。回到知府衙门,方正浑身湿透,又累又饿,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没歇片刻,立刻召集周文彬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工匠,商议治水方案。
“方大人,依小人之见,要解决苏州的问题,得双管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说道,手里还拿着个粗制木尺,“一是加固护城河堤坝,用砖石混合糯米浆夯实,才能防住洪水;二是疏通运丝河,把里面的淤泥、沉船全清干净,再拓宽点河道,让大船能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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