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的木轮碾过京城石板路,“咕噜咕噜”响得刺耳,溅起的泥点粘在发黑的车壁上,混着靖王身上的汗臭——那味儿裹着土腥气,飘到街边能呛得人直捂鼻子。
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人扔烂菜叶,有人举着木棍骂“通敌的贼子”,一片菜叶“啪”地砸在靖王脸上,他连擦都不擦,梗着脖子唾沫星子乱飞:“老子是皇亲藩王!你们这群贱民也配扔我?陛下定会饶我的!”
人群突然静了静,接着自动分开一条道——方正穿件素色帝师袍,手里捧着个乌木盒,步子迈得稳,袍角被风扫了下,也没晃多厉害。
他没看囚车里的靖王,只对押车的禁军头领点了点头:“陛下在大殿等着审案,别让百姓堵着路,真挤着谁就不好了。”
靖王见了他,眼睛瞬间红得要滴血,隔着囚车栏杆伸手抓,指甲都快抠进木头缝里:“方正!是你栽赃我!那些密信、账册全是假的!你就是想夺我的权!”
方正脚步没停,只侧头淡淡回了句:“是不是假的,到大殿上把东西摆开,谁都看得明白。”乌木盒里的东西轻轻撞了下,“咔嗒”一声轻响——里面是通敌密信、盐仓账册,还有那枚沾着马料渣的岷王木牌,每样都被他翻来覆去核对过,边角都磨亮了,全是能要靖王命的铁证。
进了大殿,龙椅上的皇帝脸色沉得像积了雪的墨,案上的茶杯里,茶水都不敢冒热气。靖王被押到殿中,“噗通”跪下时膝盖撞得地砖响,却还硬撑着抬头:“陛下!臣是被冤枉的!方正勾结草原的巴图,伪造证据害臣!他是想借基建把持朝政啊!”
“冤枉?”皇帝抓起案上的密信,“哗啦”一声扔到他面前,纸页扫过地砖,留下道浅痕,“这是你跟北方异族的约定,写着‘十月初三烧粮仓、攻京城’,上面的字是你亲笔签的,还想抵赖?”
靖王捡起密信,手指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还嘴硬:“这……这是伪造的!臣的字没这么歪!是他们仿的!”
“那这个呢?”方正上前一步,打开乌木盒,拿出盐仓账册,翻到盖着私印的一页,指尖按在红印上,“上个月你批了三千石盐给‘西域商号’,可我们查了——那商号的东家,就是异族的小王子!这账册上的‘靖’字私印,是你娘临终前给你的,总不能也是别人仿的吧?”
账册上的红印在宫灯底下亮得扎眼,跟滴血似的。靖王的脸“唰”地白了,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账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刘大人领着三个百姓走进来,最前面的老农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纸边都被攥得起了毛:“陛下!这是华北十六县百姓的联名状,上面有五千三百二十七人签名,全是控诉靖王垄断盐铁、盘剥百姓的!”
老农往前挪了挪,膝盖在地上磨出沙沙声,声音发颤:“陛下,去年俺们那盐价涨得邪乎,十倍啊!三文钱才买半斤碎盐,还掺着沙子。俺媳妇坐月子,想喝口盐水补补,翻遍家里只找着一小撮盐末,潮得都发黏了。靖王爷还派人把盐仓守得严严实实,谁私卖盐就抓去打板子……俺邻居家的小子,就因为偷偷换了半斤盐,被打得躺了半个月,连饭都没法吃!”
靖王看着联名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字歪歪扭扭,有的还画着圈代替,终于撑不住了,后背贴着地砖滑下去,瘫在那儿,声音虚得跟风吹似的:“陛下……臣错了……可臣也是被岷王挑唆的!是他派人跟臣说,方正的基建会削藩王的权,让臣跟异族联系,还说……还说他会派兵帮臣……”
这话让殿里的人都顿了顿——谁也没料到靖王会突然攀咬岷王。方正悄悄摸了摸怀里的木牌,冰凉的木头贴着掌心,心里“咯噔”一下——张副将献城时说的果然不假,这俩藩王早就勾搭上了。
皇帝却没接话,只冷笑着往前探了探身,龙袍衣角扫过案几:“岷王挑唆你?那你垄断盐铁三年,逼得百姓没盐吃;你断了基建的铁料,让驿道停工半年,也是他逼你的?”
靖王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啥也说不出来。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案上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出来:“靖王通敌叛国,害民误国,罪证确凿!朕判你——削爵夺地,赐毒酒!现在就执行!”
禁军上前架起靖王,他这才真慌了,哭着往龙椅爬,指甲在青砖上抠出白印子,“吱呀”响得刺耳:“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臣把王府的银子、田地全捐出来!求您饶臣一命!”可禁军的手跟铁钳似的,拖着他往外走,哭声越来越远,最后被殿门“吱呀”一声掩住,没了声息。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向方正,语气松了些:“盐铁垄断的根子得彻底除了,你之前说的‘民生共治’,明天就下旨推行吧。”
方正躬身应下,心里松了口气——这步棋走对了,盐铁真归了民,基建才能扎进百姓心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