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你家这样?说不定是你运气好,挨着驿道近,肥施得多。”
“运气好?那去看看邻县的粗粮地!”
方正挥了挥手,率先往县西头走,鞋尖沾了点土豆地的黑泥。
刚到粗粮地边,就见县令蹲在田埂上,手指捏着秸秆比来比去,嘴里念叨:
“去年的才拇指粗,今年的都有食指粗了,这差别也太大了!”
见他们来,立马站起来,手里举着一穗粗粮,穗子上的颗粒密得很:
“方大人!你看这穗子,比去年沉多了,俺掂量着,一亩地至少多收两斗!”
“不许看!”
一个尖嗓子突然响起,戴瓜皮帽的王地主从树后钻出来,瓜皮帽歪到一边,脸涨得跟刚摘的红辣椒似的,伸手拦在田边,指尖都在抖:
“这地是俺家的,你们别瞎搅和!踩坏了庄稼,赔得起吗?俺们邻县的地,可金贵着呢!”
巴图往前一步,比王地主高出大半个头,眼神沉得很,声音也低:
“你不让看,是不是怕大伙瞧见秸秆长得好,戳破你传的谎?去年雨季没挖沟,你家的玉米地淹了半亩,今年沟通了,庄稼长得比谁都好,你倒说起灾气了?”
王地主梗着脖子,手往腰上一叉,可声音却虚了:
“俺……俺是怕你们不懂种地,瞎踩!佃户们种点庄稼不容易!”
话音刚落,地里的老农直起腰,手里攥着把镰刀,刀把都磨得发亮了,往田埂上走:
“王地主,你别拦着!这地是俺们佃户种的,凭啥不让人看?你要是真为庄稼好,就该让大伙瞧瞧,驿道到底好不好!”
说着递过一穗粗粮给刘婶,
“你摸摸这颗粒,饱满得很,咬一口都硌牙!要不是驿道通了,运化肥快,俺们哪能施得这么及时?”
刘婶捏了捏粗粮粒,硬邦邦的,指尖能感受到颗粒的纹路,攥菜种的手松了松,指节都发白了,声音都亮了点:
“这么说,减产是假的?俺就说嘛,驿道通了是好事,哪能引灾气!”
“可不是假的!”
老农拍着腿笑,皱纹里都带着喜气,“俺家二小子赶驿道集市,用两袋粗粮换了汉民的粉条,还学了晒土豆干的法子,今年就算天冷,也不愁没粮吃!”
传谣言的汉子脸都白了,悄悄往后退,想溜,被李青瑶一把拽住胳膊,拽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进田埂:
“别走啊!再去草原看看牧草,让你彻底心服!你不是说驿道引灾气吗?草原的牧草总不会也沾灾气吧?”
汉子被拽得没辙,挠着头嘟囔:
“去就去,俺倒要看看牧草能长多好,难不成还能比去年多晒几捆?”
一行人跟着巴图往草原走,刚过河沟,就闻见一股青草香,晒好的牧草堆得比人还高,整整齐齐码在晒场上,用绳子捆得结实。
“你们瞅!”
巴图指着牧草堆,声音里带着得意,粗嗓门都亮了,
“去年俺们晒牧草,得用马驮着绕三里烂路,晒十捆得烂两捆,心疼得很;今年驿道通了,当天割的牧草当天就能运到晒场,一点都不烂,比去年多晒了十五捆!卓玛,把那捆新晒的抱过来让他们摸摸!”
卓玛应了声,弯腰抱来一捆牧草,牧草干得很,叶子簌簌往下掉:
“你们摸摸,干得透透的,牛羊吃了长膘,俺们上周还换了邻县的药材,治好了老马的咳嗽!”
她把牧草递到王地主面前,王地主往后缩了缩,指尖碰了碰,又赶紧缩回去。
王地主捏着自己的衣角,嘴硬道:
“牧草多有啥用?庄稼要是减产,照样饿肚子!驿道又不能当饭吃!”
“庄稼减产?”
王小二突然笑了,指着驿道边的排水沟,沟里还有点积水,映着夕阳的光,
“你忘了?去年雨季没挖沟,你家的玉米地淹了半亩,你心疼得直跺脚;今年沟通了,雨水顺着沟流走,庄稼根都没泡着,你倒说起减产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这话戳中了王地主的痛处,他脸一红,瓜皮帽都戴不稳了,伸手扶了扶,转身就往林子边溜,脚步都乱了。
围观的村民们炸开了锅,刘婶拍着腿笑,手里的菜种都差点掉了:
“俺就说嘛!驿道是给大伙造福的,哪能引灾气?明天俺就把菜种种上,挨着驿道种,说不定长得更好!”
李大叔也跟着说:
“俺明儿就推着土豆去赶集,换点牧民的羊肉干,给娃们改善改善伙食!”
巴图眼尖,指着王地主的背影喊:
“站住!你是不是和士族串通好了传谣言?上次烧互助点的家丁,穿的就是你家佃户的短褂!”
王地主跑得更快,裤腿被树枝挂破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鞋都掉了一只,头也不回地钻进林子里,连喊都不敢应。方正没追,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说:
“他跑不了,谣言破了,大伙心里都有数,下次再想传谣,没人会信了。”
太阳快落山时,一行人往互助点走,驿道上的车辙印深而整齐,拉粮的马车“轱辘轱辘”驶过,车夫唱着小调,调子亮堂堂的,满车的粗粮香飘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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