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露水珠还挂在墙根的草叶上,县衙前的空地就支棱起来了——旧木桌往那儿一摆,上面戳着块梨木牌,“广告竞拍”四个大字墨汁还洇着,黑糊糊的印在木头上。
李青瑶攥着账本站后头,指节捏得发白,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账本上“流民众筹”的字迹,心里直打鼓:这要是拍不出去,粮市的本金就差一大截。
可半天没人挪窝。
商户们挤在对面墙根下,你捅我胳膊我搡你后腰,一个个缩着脖子跟鹌鹑似的。布庄张老板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磨磨蹭蹭;
粮商王老板揣着双手,肩缩得快成圆的了;
连平时爱咋呼的杂货铺李老板,都耷拉着脑袋盯着脚尖。
王老板凑到张老板耳边,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
“500文拍个破木牌?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流民连糙米都快买不起,哪来的钱买盐买布?这钱扔水里都听个响!”
这话飘到流民堆里,立马炸了小动静。有人踮着脚瞅木牌,脖子伸得像鹅;有人扯着嗓子问:
“广告位是啥?能换土豆不?换咸菜也行啊!”
李四扛着改良锄头站在边儿上,听见这话眉头拧成疙瘩,把锄头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往人群里喊:
“瞎嚷嚷啥?方县令做的事,哪回不是为了咱们?去年修渠要是没他,咱们早渴死在地里了!”
方正蹲在桌旁,手指摩挲着桌角的旧木纹——这桌子还是前任县令留下的,边缘缺了块茬,摸着手感糙得很。他心里门儿清:商户是怕钱打水漂,流民是压根不懂“广告”是啥门道。
他抬眼喊了声:“王小二!”
“来喽!”
王小二扛着改良锄头从后院窜出来,锄头柄上还沾着刚刨地的湿泥,裤脚甩着土星子,跑起来“噔噔”响,差点撞翻院门口的石磨,“方县令,俺把锄头扛来了!”
“给李四!”方正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空地,土块泛着潮,踩上去软乎乎的,
“给大伙露两手,让他们瞅瞅咱这锄头的能耐!”
李四眼睛一亮,接过锄头往空地上一站,胳膊一抡,锄头尖“噗”地扎进土里,溅起一大块湿泥,“啪”地糊在王老板的鞋尖上——把他新换的青布鞋染了个黑印子。
王老板“哎哟”一蹦,刚要瞪眼骂“你眼瞎啊”,就见李四又抡了一锄头,土块飞得老远,砸在墙根下“啪”地碎了。
李四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
“大伙瞅瞅!这改良的锄头,抡一下垦半尺深土,一天多垦一亩地!以前刨一亩地得累得直不起腰,现在晌午就能回家歇着,还能帮媳妇挑桶水、喂喂猪!”
流民们“呼啦”一下围过来,伸着脖子看,挤得跟沙丁鱼似的。
张三钻到最前头,伸手摸了摸锄头柄上的空心槽,指尖蹭着木茬,糙得慌:
“小二,这槽是干啥的?看着怪新鲜,别是不结实吧?”
“啥不结实!”
王小二凑过来,挠着后脑勺憨笑,指尖的老茧蹭着锄头柄,磨得发白,
“俺改了三回呢!头回短了三寸,一锄头砸地上差点崩了尖,吓得俺心都跳;第二回缠了麻绳,还是沉得慌,抡两下胳膊就酸;第三回掏了这空心槽,轻了半斤,抡着跟玩似的!”
他说着,还比划着当时磨锄头的动作,胳膊甩得老高,差点碰到旁边的流民。
布庄张老板的眼睛突然亮了,跟黑夜里点了油灯似的,蹭地往前凑了两步,搓着手掌,指节都搓得发红,连声道:
“这锄头真能省力?要是路通了,俺的布能运出去,流民有了力气多种地,多收了粮手里就有钱,到时候谁家不想给娃做件新布衫?这广告位,俺拍1200文!”
“啥?1200文?”
王老板立马瞪圆了眼,嗓门提得老高,跟炸雷似的,
“老张你疯了?这钱能进半车盐了,你扔这破牌上?”
“你懂个屁!”
张老板白了他一眼,唾沫星子溅在地上,
“你以为流民一辈子穷?这锄头能让他们多收粮,手里有了钱,哪户不想穿得体面些?俺的布压了大半年,库房里堆得跟小山似的,落的灰都能写字了,现在有机会清货,1200文值!”
“俺出800文!”
杂货铺李老板突然喊,举着手往前冲,差点撞翻旁边抱孩子的妇人,
“俺的锄头、镰刀也能借着广告卖!流民种地缺家什,这钱花得值!”
“俺出1000文!”
王老板也急了,拍着大腿跳脚,嗓门比刚才还高,
“俺的盐要是按1文1两卖,流民抢着买,广告位必须归俺!你当俺傻啊?盐是刚需,再穷也得吃!”
流民们也跟着热闹起来,喊着“涨!再涨点!”,有人还拍着手,跟看大戏似的。李四扛着锄头,得意地晃着,跟旁边的张三说:
“咋样?俺就说方县令不折腾吧!这广告位,商户能赚钱,咱们能买便宜货,这叫双赢,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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