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自己去朝半年有余,根据各种邸报反馈,桑维翰和石重贵这俩人把朝堂折腾的不像样子,满朝文武等着他这位大相国回来收拾残局。
上次陪着冯道出使,青竹还只是随团侍卫长,此番出使正经挂着副使的头衔,这种场面一概逃不了,陪在冯老相国身边,一一见礼回礼,一整套繁文缛礼走下来,六月份的天气饶是青竹内功通玄,也热的湿了内裳。
好在人群之中,身为开封府话事人的石重裔也在,一别半年,又看见老伙计,青竹自然是激动的紧,石重裔也是眼皮子浅,见礼之时两眼通红,差点哭出来。
青竹也是狭促,凑到他身边,轻声问了一句:“邸报上说,云婵师姐已经有,你可以啊,这么快就真怀上了。”
听着青竹调侃自己,石重裔当下乐了出来,点指道:“你这道士,少跟我扯,谁那么大嘴巴跟你说的,我这点事还能上邸报。你师姐说了,你回京以后一定到家里来做客。”
青竹点头应下,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多聊,两人匆匆聊了几句,便拱手作别。
虽说使团回了汴梁城,算是回了家,但是还不能散了,必须先入宫复皇命,以显忠谨之心,勤劳王事之意。使团在文武官员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穿过汴河大街,绕过大相国寺,沿着御道赶往大内。
入了大内皇宫,官家石敬瑭自然是老远就在大庆门外迎接相国,两人携手揽腕一起进了大庆殿,一番召对礼仪之后,冯道取出耶律德光颁布的圣旨,契丹皇帝封石官家为“英武明义皇帝”算是双方之间的一种默契。石敬瑭也不以为意,收下了圣旨和回礼,束之高阁。
回朝复命的仪式折腾完了,石敬瑭还想单独留下冯道叙话,但六月的天气实在太热,冯道穿着一身袍服虽说一路都是坐车而来,也热得够呛,精神萎靡,君臣约定休整一两日,再御书房小窗私聊。
折腾了一圈,可算是结束了,青竹感觉自己的道袍里都能拧出水来,见相国从大殿里退出来,赶忙让人用井水镇过的毛巾敷面,可算是把老头命给救了。
回到相国府上,一进门,小德鸣像个炮弹一样的扑进小师叔的怀里,哇哇痛哭,青竹一去半年多,德鸣在相府虽然没受委屈,待遇也是比照冯家少爷,但是始终没人依靠,小孩子嘛,心理还是脆弱得紧。
好不容易等着小师叔回来了,可是见着亲人了,一个猛子扎在师叔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青竹也是眼眶泛红,临出发前就知道此行凶险,没敢带着这个小师侄,半年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不少,半年好吃好喝,感觉也比原来胖实了不少。
青竹揉了揉德鸣的小脑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道:“你这孩子,哭啥,相府里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看你这又高又壮的样子,师叔不在,有好好练功么?”
德鸣闻言只是一味抹眼泪,嘴里就是念叨着:“师叔,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有好好练功……”
听着德鸣的话语,青竹也没由来的心里一酸,想到自己也下山一年多了,远在崂山的师父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好一会,青竹才把德鸣的情绪安抚好,叔侄俩手牵手回到自己的小院。
青竹也不废话,按照去年的规制,在小跨院里作法,按照去年的规模,布置好了阵旗,踏罡步,念咒诀,重新布置了一套癸水阵,给小院降温。
青竹布置好阵法后,绕着小跨院走了一圈,确认阵旗方位无误,水气已经开始聚集,整个院子内清凉如春,便心满意足地坐在廊下歇息。
这时,冯道在冯福的搀扶下步入院中,微微喘着气,看起来似乎还带着旅途的疲惫。
青竹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国,这半年舟车劳顿,回家总得好好歇息歇息,不用陪夫人的么?怎么又搬回这小跨院?难不成,您老人家还打算在这里避世静修?”
青竹那一脸懂装不懂的笑意,分明话里有话。他的话意很明显,相国大人这次半年了才回家,怎么也该陪陪夫人,或者宠幸哪房妾室才对,这冷清的小跨院算怎么回事?
冯道本就一身倦意,听了这话,瞪了青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老夫的宅邸,老夫想住哪儿不行么?再说了,老夫可是堂堂道德完人,不近女色也不行啊?”
青竹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脸上忍不住露出窘迫的笑意。他正想再插科打诨两句,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冯福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分明是在憋笑。
青竹顿时来了兴致,等冯道进屋后,便拽着冯福到一旁小声追问:“冯大管家,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国大人是这清心寡欲的人么?”
冯福见青竹满脸八卦的神情,无奈摇头低声道:“哎,你一个小道士打听这么多干嘛?其实啊,这还不是因为几房妾室争宠闹得。相国大人一路奔波,本就疲累不堪,哪还受得了她们那些明争暗斗?他老人家索性搬到这清静的小跨院里,暂且避一避,等歇够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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