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木合一被挂在架子上,他的后背早已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脊梁沟汇成一条小溪,落在草地上聚成一个小血泊。二十鞭子下去,他硬是一声没吭,咬着牙闭着眼,连哼都不哼一声——反正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死也不开口。
“啪!”最后一鞭落下的时候,札木合一终于绷不住了,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哎呦喂,装死呢!”钱弗钩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皱眉头,“唉,道长,这货晕了嘿,有什么道法,能让人受刑的时候晕不了?”
青竹凑到札木合身前,摸了摸他的脖子,又探了探鼻息,确认没死,这才抬头道:“你一边去,我们道门讲究清静无为,与人为善,哪有这等旁门左道,专门为了审犯人用的道法。”说完,他站起身,冲着不远处的士卒喊了一声,“来桶水!”
一桶冰凉刺骨的凉水很快送了过来,青竹不假思索,拎起水桶就往札木合一头上一泼。
只听“哗啦”一声,札木合一瞬间被浇得透心凉,猛地一激灵,老半天才睁开眼睛。他一边哆嗦一边喘着粗气,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契丹话,听不懂是骂人还是在发狠。
“往后闪闪,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别让他咬着你。”钱弗钩拍了拍青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看来也就这凉水还挺管用。”
“哼!”札木合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明显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架势。
钱弗钩却不急,他走到札木合一面前,说道:“挺能扛啊,二十鞭子都不吭声。我就不信,你还能扛得住第二轮?”
札木合一闭上眼,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哎,真是个硬骨头。”钱弗钩直起身子,冲青竹努了努嘴,“怎么办?你说还有什么招能让他开口?”
青竹摸了摸下巴,一道秀气的眉毛就渐渐挑了起来。
***
夜色深沉,营地的灯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钱弗钩步入冯道的大帐,将从札木合一口中撬出的情报呈报上来。
审讯结果清晰明了,契丹主力距离使团尚有两百余里之遥,他们的行动更加谨慎,他们准备等待巴扎尔部召集的援军汇合了以后,再来追击。
然而拔里部却因札木合一的一腔复仇怒火,冒险脱离主力,带着本部三百勇士昼夜兼程两百里,赶在其他部族之前追上了使团。
札木合一鲁莽而自大的决定不仅拖垮了部族勇士的体力,也让他们放松了自身的警戒,从而一举被使团卫队全歼。
对手的急躁与冒进,为南朝使团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与主动权。
冯道在思索片刻后,确认了这一情报的合理性,随即做出决断。
夜间,营地警戒如常。冯道传下军令,全体人马务必休整完备,保证翌日的行军效率。他要求使团以日行百里的速度赶路,力争赶在巴扎尔部追上之前,抵达北安州附近,借地形与援军的优势巩固自身安全。
下完了军令,冯道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抬头看向钱弗钩,似笑非笑地问道:“倒是奇了,这札木合一可是契丹的硬骨头,猎户出身平日最能忍,你老钱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招了?这手艺,有长进啊?”
钱弗钩闻言,先是嘿嘿干笑两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一副“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的表情。但接着,他脸上的笑容一转,带着几分憋不住的窘迫,小声道:“相爷,这法子,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要说损啊,还是咱青竹道长,他脑子转得快,花样也多得很。”
“哦?”冯道来了兴趣,捋着胡子倚在交椅上,等着听下文。
钱弗钩一拍大腿,忍着笑说道:“这小道士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说契丹人耐打耐骂,骨头硬得很,普通手段怕是难以奏效。结果他就出了个主意——取了盐水抹在札木合一的脚心上!您猜怎么着?”
冯道挑了挑眉,神色古怪:“抹盐水?他这又是闹哪一出?”
钱弗钩憋着笑,摆手继续说道:“别急,妙的在后头。抹上盐水之后,他叫人牵来了一匹马——一匹最爱舔盐的草原老马。然后就这么放马去舔札木合一的脚心!啧啧,这马舔得可带劲了,那大舌头上下翻飞,札木合一开始还咬牙硬撑着,可没过一炷香的时间,这老小子就翻白眼了!脚心这个痒啊,不像疼,他熬不住,直接把他们的实情全抖了出来!”
说到这儿,钱弗钩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继续补充道:“相爷您都没见着,那场面滑稽得很!札木合一一边发抖,一边满脸扭曲,最后崩溃得嗷嗷叫着求饶,说‘招了!招了!别让马舔了!太痒了!太痒了!’我站旁边都快笑断气了!”
冯道听得也是哭笑不得,嘴角抽了抽,忍着笑说道:“这青竹倒是个损得不能再损的。这小道士,平日里装作修生养性的,结果背地里净想着这些歪门邪道。可怜札木合一,也算是个硬骨头,竟然怕痒?这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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