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耶律德光的太阳穴又疼了起来,母亲在族内凶名赫赫,为了让父亲登上皇位,一口气杀了老八部所有的头人,父亲死后,为了临朝称制,又一口气干掉了几百名文武大臣,面对这样的老娘,即便是自己也是心悸的很。
耶律德光在萧温耳边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声音极其缥缈,但是落在萧温耳朵里不啻惊雷,他说:“如果真是老娘想动手,你说会是怎么个局面?”
萧温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依旧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耶律德光,仿佛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又像是在咀嚼他这句话的深意。帐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篝火外的寒风呼啸,更衬得帐内寂静如死。
看着自己的妻子幽怨中带着坚毅的表情,耶律德光倒是自信的笑了笑,回到了那个一代草原霸主的身份。
他笑着抚了抚萧温的手,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璟儿是懂事的孩子,这些年他处事谨慎,言行有度,从不招惹是非。 他毕竟是我耶律德光的儿子,是父汗的亲孙子。”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萧温微微紧锁的眉头,又补充道:“再说,我正值壮年,母亲最忌讳的就是邦国分裂,哪怕心中另有打算,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险。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保护璟儿的安全,同时查清这次的幕后之人。”
听了这话,萧温眼神中如同母狼护崽一般的寒意渐渐消散,肩膀也缓缓放松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道:“难怪草原上有句流传至今的谚语: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这就是咱草原女人的宿命。”
两人相对无言,帐内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了皮革的帐幕上,仿佛一幅宁静的剪影。但这片宁静只属于这一刻,外面的风声仍在呼啸,草原上的暗潮也从未停止。
萧温靠在耶律德光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却无法完全平复内心的不安。耶律德光低头看着她,眸光深邃。
待把皇后萧温抱回榻上,耶律德光轻轻将她扶好,盖上了冯道送来的加厚棉被,这位契丹之主起身走到了帐篷的另一侧。他披上厚实的狐皮大氅,掀开帐帘,冷风扑面而来,却未能吹散他脸上的阴霾。
他对身旁的侍卫低声吩咐道:“让人密切监视李胡和耶律突的动向,尤其是李胡身边的人。还有,派人暗中查探石晋使团是否有人与此事有关,但切忌打草惊蛇。”
侍卫领命而去,耶律德光站在寒风中,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总觉得,这次事件绝非偶然,而契丹内部潜藏的矛盾,也许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好在这件事情,除了耶律璟的贴身亲卫还有青竹以外并没有旁人在场,耶律德光得知此事以后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冯道这边更不可能到处张扬,于是刺杀耶律璟的事情在春捺钵的营地里没有传开,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之外,这件事黑不提白不提,也真就没几个人知道。
到了第二天天明,青竹刚刚起床就被冯道招了过去,他正打着哈欠揉着眼角进了冯道的帐篷,就看见冯道的餐桌上摆着一柄尺余长的弯刀,造型颇为奇特,单看刀鞘就觉得弧度异常优美。刀柄是用驼骨制作的,表面光洁如玉,触手温润,驼骨中嵌有金丝,形成精美的几何图案,仿佛是天空中的星座。
青竹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把刀的刀鞘则是用整块乌木精心打磨而成,刀鞘表面镶嵌着金丝与绿松石,青竹心中纳闷,冯道虽然好武,不过向来不喜欢这种非制式的武具,尺把长的刀,除了用做装饰和礼仪,基本上没啥用处。老头什么时候转性子了,开始收藏这种小玩具了?
冯道看着青竹进了帐篷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桌上的这把宝刀,心中也是呵呵一乐,心道:这傻小子八成是不识货的。
青竹不识货,自然是有那识货的人,帐帘一挑,司裴赫也揉着眼睛进来了,看见桌上的这把刀,跟青竹一样也是又 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瞧了瞧,伸手取过,抽出来看了看,知道看见刀身上呈现出雪花状,错综复杂却又有规律地排列花纹,小姑娘点点头,笑道:“相国爷爷,哪里弄来的宝贝?这种品质的大马士革刀可是不好找。有价无市啊。”
青竹闻言,眼睛都亮了,偷眼瞧了瞧身边的小裴姑娘,心中暗喜:到底是经商的族群,当真见多识广。
冯道正一口一口喝着羊奶泡的麦粥,被羊奶的膻味刺激的直皱眉头,好容易捏着鼻子喝药一般的咽了下去,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这个肠胃可是克化不了这个,以后老夫还是吃清水熬的粥,这味道实在享受不来。”
老相国停了半晌,小裴姑娘乖巧的捏着小拳头给老爷子捶背,助他往下顺粥,青竹挑了挑眉头,提起右手食指,轻飘飘的一指,点在老相国鼻尖之下,人中之上的一个位置。
别说,这个穴道一点,老相国立时打了两个饱嗝,好像是把肺腑间的浊气都呼了出来,立时觉得神清气爽,感觉嘴里也没那么多羊膻味反胃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