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好容易冯道使团按照急行军的标准,一日行进百五十里,终于到了大定府,老相爷刚想松口气,结果进城就不顺。待到老熟人张砺张翰林宣旨进了城。到了宫城门口又给拦了下来。
冯老头正在纳闷之间,青竹来报说是契丹皇帝给他送礼,弄得老相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对他这位晋国宰相素来仰慕,听闻冯道亲自出使朝见,他还挺上心,竟然准备亲自到郊外迎接。
契丹朝堂上顿时炸了锅。群臣纷纷进谏:“大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天子迎接宰相的礼数从未有过,这可是坏了规矩啊!”
耶律德光听了,脸色一沉,心中大不痛快,但看着满朝文武俱是反对,也只得作罢。不过他转念一想:不去接可以,但礼节不能差。于是,大手一挥,赐了冯道两件大礼:一是牙笏,二是牛头。
冯道在宫城南边阖闾门下接过礼物,差点脸上没绷住,心想这都什么鬼,这牙笏倒还好,象牙的,有点分量,值些个银子,可这牛头是个什么操作?
他琢磨半天,最后还是陪着笑脸感谢。转头私下里给青竹问道:“你炒股不?”
抱怨归抱怨,礼还是得收。冯道心里门儿清,这可是契丹的特殊礼遇。要说相国大人也不是浪得虚名,素有急智的老头当下赋诗以谢皇恩。
诗曰:朝披四袄专藏手,夜覆三衾怕露头。
牛头偏得赐,象笏更容持。
已落地花方遣埽,未经霜草莫教锄。
视草北来唐学士,拥旄西去汉将军。(确有其诗,也确实为了这件事情做的,难得查到的冯道公的真实着作。)
张砺张翰林在契丹也快两年了,倒是识得一些契丹旧俗,他挠了挠头,指着牛头,不解问道:“冯公,这,你也是过来投效的?”
“投什么投啊?投你个头?”冯道仗着岁数大,资历老,也没跟张砺客气,道,“老夫过来跟契丹之主谈判而已,怎么就过来投效了?”
张砺年岁比冯道稍小,只是这两年又是兵败被俘,又是降了契丹远遁北地,看着倒是比一直享尽人间清福的冯道苍老不少,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感慨道:“如果不是招降,那契丹之主送个牛头,那是他们旧俗,部落相互结盟才会送的特殊礼物。”
听了此言冯道笑了笑,早有人递来笔墨纸砚,相国大人一手行楷笔走龙蛇,刷刷点点将刚刚的大作誊写与纸上,先行作为回礼先行呈交于御前,随后遣了使团去驿馆休息,自己只带了青竹和马康,略微净了净面,便直入宫城,面见耶律德光去也。
说起契丹,冯道这一路上没少给青竹补课,通俗说来耶律阿保机年轻时就是个能打能拼的狠人,不光是契丹八部的扛把子,还经常在草原上搞些大动作,东揍奚人,西揍室韦,连突厥人也怕他三分。
按理说,这样的战神级人物,天天抢牛抢羊抢地盘,日子应该过得风风光光。可阿保机不满足,他瞅着中原那边皇帝们一个个坐龙椅,戴金冠,还被大臣们拍马屁,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为啥我就不能当个皇帝?”阿保机这么一琢磨,顿时来了劲儿。他先是跑去找自家兄弟和部落首领开会,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咱们契丹人不能总这么散着过日子啊!得有个皇帝统一管理,要不然以后草原上的奶茶都喝不上热的!”
部落首领们听了,心里直犯嘀咕:这阿保机是不是喝多了?咱草原人从来没搞过皇帝这套啊!
可话又说回来,这位爷带兵是真有一套,打起仗来横扫八方,大家都服气。于是首领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敷衍地说:“呃,这事儿再议吧,先散会。”
阿保机见大伙不上道,干脆不玩虚的了。他回去召集自家亲信,把草原上的精兵都集中起来,跟大伙拍胸脯保证:“你们听我的,跟着干,咱以后人人分牛羊!”这一招还真灵,大家心想:既然有羊分,干就完了!
于是,阿保机开始对那些不服的部落逐一用武德谈了谈心。谈一次,不服的部落少一片。再谈一次,剩下的部落纷纷表示:“吾皇英明!大王万岁!”
就这样,神册元年(公元916年),阿保机终于在部众的拥戴下,正式称帝,建立了大契丹国。他站在祭坛上,对着草原的风大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契丹的皇帝!以后咱们不光能打草原,还得能去中原喝黄酒!”底下响起一片乱七八糟的欢呼。
不过,仪式结束后,有人悄悄问阿保机:“皇上,咱这皇宫在哪建啊?”阿保机挠了挠头:“哎呀,差点忘了这茬。先用帐篷凑合吧!等哪天有钱了再盖!”
经过冯道的科普铺垫,青竹对于眼前宫城的情况也就没那么吃惊,阖闾门之内的场景与农家大院相比,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大殿约莫有个两层楼高木制结构,占地也只有石敬瑭大庆殿的一半,只是殿前广场极其宽广,青竹觉得都可以用辽阔来形容,只不过偌大的广场,也跟外面似的,搭满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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