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在于我们是否能保住幽云,而是如何在割让领土的同时,确保中原的安稳。”石敬瑭重重叹了口气,“瀛州那片地方,是冯道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基业。若要割让给契丹,冯道必然会极力反对。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岂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这次割让,等于触碰了他的利益。”
桑维翰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冯道老谋深算,他的确掌控着朝中许多资源,尤其在北方的瀛州、幽州一线,根本已经不是散沙状态,而是被他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朝廷对那里的控制力几乎为零,所有赋税、军备都是他一手操持。若是这次将幽云之地割让给契丹,陛下恐怕不仅要应对契丹的强势,还要应对冯道的反对。”
石敬瑭心中一沉,冯道的势力深深嵌入了幽云十六州,一旦割让,那片地区的利益将彻底脱离大晋朝廷的掌控。而冯道,他心知肚明,这位老相国看似忠心耿耿,但实际上早已在各地布下了自己的势力网络。若是他强烈反对,甚至鼓动地方势力抵制割让,朝廷的局面将更加复杂。
“冯道不松口的话,我们的局面会更加艰难。”石敬瑭低语道,眉头深锁。冯道的势力已经成为朝廷无法忽视的存在,而契丹的威胁更是迫在眉睫。他心里明白,幽云之地割让势在必行,但如何操作,才能尽量不损害朝廷的权威,尤其是如何对冯道进行安抚,成为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陛下,其实割让幽云并非没有好处。”桑维翰斟酌着言辞,眼中透出一丝冷静的算计,“冯道固然势力庞大,但他再如何掌控北方,也不能脱离朝廷的框架。若我们割让幽云十六州,可以趁此机会削弱他在北方的影响力。同时,可以通过适当的补偿,进一步稳固他在中原的权力,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此一来,既可平息契丹的要求,又能削弱冯道的威胁。”
一君一臣嘀咕了半天在算计老相国,商量了一些应对的方案,只是这事没有冯道配合,怕是也执行不了,石敬瑭心想: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一咬牙说道:“这样,快去把相国大人请来商议。”
桑维翰看看御书房中一位天子,一位齐王,刚想唤小太监去请人,又觉得不妥,他朝着石敬瑭微微施礼,退出御书房自己亲自去请冯道。
进了政事堂冯道的班房,政事堂这片地方,桑维翰也有自己的班房,看见桑相过来,政事堂执事的几个宦官便围了上来请安,桑维翰说了一句:“冯相国可还在班房里?”
几个书吏、宦官面面相觑,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桑维翰自恃为从龙之臣,自从荣任平章事以来,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冯老相国,怎么如今这么客气的询问起来。
其中专门伺候冯道的书吏回禀道:“相国大人于半个时辰之前离开了,未带随从,不知道去了哪里?”
桑维翰闻言一皱眉,道:“未带随从,怕是没走远,你们伺候的不用心啊,说不定老相国已经又回了班房,本相要去看看。”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径直向冯道班房走去。
政事堂的班房,算是朝廷的机要之地,只是桑维翰身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权知枢密使事一文一武两大头衔,自是百无禁忌。
桑维翰先是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无人应答,他伸手一推,房门确实没锁,把门推开,果然屋内无人,桑维翰自觉无趣,正要转身离开,却一眼瞥见冯道桌案上的那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道,去”。
桑维翰大喜,以为是冯道在班房中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自己顶不住压力,决定出使契丹,老相国又不便明说,才故意留下的字条。
他赶紧冲进屋里,抄起纸条详细看了看,桑维翰本是文人出身,对书法颇有研究,只见这两个字,用的行楷的书体,字体端庄大方,笔锋圆融,想来是在气定神闲之时写下。想来这老儿也是想通了,要不然字体不会如此舒展。
桑维翰揣着字条如获至宝,喜滋滋回了御书房,将纸条给石敬瑭、石重贵看了。石敬瑭虽不懂文人这般弯弯绕,却也龙颜大悦,心道:不妄我尊他一声相国,关键时刻,这相国的担当还是有的。如今这个局面,非得冯道亲自出使或能有所转机。
石敬瑭拿着那张纸,扬了扬冲着自己的养子石重贵说道:“到底还是老相国境界高,自己就想明白了,来啊,赶紧拟旨,命冯道为朝廷正使,全权负责幽云十六州事宜。他人呢?怎么不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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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冯道随意写了两个字,扔在班房里没当回事,他心里记着德鸣今天筑基,回了相府直奔小跨院,院中一片宁静,几片枯叶飘落在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桂花的香气。
冯道一推门,眼前便是青竹与德鸣盘膝而坐的身影。青竹难得地一脸严肃,神情专注。他的右手掌轻轻按在德鸣的天灵盖上,时不时伸出左手往德鸣身上的几个穴位处点指,一道道淡薄的真气在他指尖流转,贯入德鸣的身体。德鸣面色凝重,额头微见汗珠,显然正处于修行的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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