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国说的真对,爱情使人盲目。”青竹不屑的又拎起一只油晃晃的鸡腿,往嘴里塞,含含糊糊说道:“别晃我,你就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坐下来好好吃你的酒席。相国大人的智慧是你我能企及的么?”
一句话,堵的石重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身体一顿,然后颓然坐回自己的座位,又想起什么,又道:“不对啊,老相国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出使了,使团接到的邸报里面也没说啊。”
“废话,”青竹白了他一眼,道,“老相国要秘密出访,谁能把讯息传出来,谁敢传出来?”
“这,我还是不能置信,你就实话告诉我吧,”石重裔又哭丧着脸道,“是不是汴梁已经出事了,你说打起来了我都信,我那剡王府也烧了,你那阳庆观也毁了,那我悬着的心就彻底悬着也好。咱们兄弟俩加上你家太清宫和澄言的真言宗,到哪咱们都能折腾一番事业啊。”
青竹把鸡腿啃得只剩骨头,眼睛都快翻的只剩眼白了,他冲满脸疑惑的石重裔,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真是脑洞大,平日里脑袋里都琢磨什么?老相国秘密来此,当然不是普通出使,而是来与南唐商议大事——大运河总理衙门的设立。”
“大运河总理衙门?”石重裔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什么?”
青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解释道:“大运河是贯通整个天下的命脉。大晋、南唐、吴越还有幽云一带,陆路长途运输都可以换成运河船运。冯道身为天下相国,他多鸡贼,他早就断言若是全由一家话事,那还不厚此薄彼,成为了各家朝廷之间的博弈工具,好事也变成坏事了。所以,这次他亲自前来江南,密谈大运河的管理权问题。弄一个什么大运河总理衙门,成立一个跨国夸朝廷的衙门,统一调度运河事务,确保各国的利益均衡,减少冲突。”
石重裔听到这,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低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冯道的目的,是想成立这个总理衙门,来管理大运河?这事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鱼龙白服,悄没声息的下江南?”
“谨慎点好,”青竹眼神透着一丝复杂神情,继续说道,“毕竟这个大运河就是从北到南这几个国家有好处,天下间群雄割据,马楚,闽越,巴蜀,南汉,都分不到啥好处,难免有眼红的出来搅局啊。”
“哎,你等会,青竹,这事你怎么这么清楚?咱们出使这一路,都是同吃同住,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石重裔瞪着眼睛瞅着青竹,疑惑道。
“这个嘛,”青竹嘴里含糊了一下道,“在杭州的时候,我不是单独被钱元瓘召进宫对答?”
“啊,咋了?”石重裔想了想,道,“哦。那天,就是那天啊,难怪你回来嘚嘚瑟瑟告诉我们,白蹭了钱王几十条战船。那会他就来了?”
“那会老相国就在钱王宫里,他跟钱元瓘交情颇深。”青竹笑道,“要不然这第一站哪能去吴越国。先说服了钱元瓘,这样,大晋,吴越,外加幽云,就都同意了。最后只剩一个南唐,就相对更好说服了。现在冯老相国能主动亮相,说明事情应该谈成了,按照老相国的性子,怕是南唐现在又得划拨一批军舰给运河衙门了。”
“嗯,那倒是,你跟他的性子真差不多。”石重裔终于有心思吃东西了,抓了一块羊排扔嘴里。
这回轮到青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问道:“啥性子?”
“贼不走空!”
两人正说笑间,场上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冯道已经与南唐的旧识们一一敬完了酒,冯道毕竟是纵横五帝不倒的老江湖,面对南唐众臣,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不多时,徐瑶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诸位,满月酒的主角可不能缺席。来人啊,把小公子抱出来吧。”
话音刚落,几位贴身侍女便将徐瑶的奶妈带着婴儿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小公子穿着一身锦缎的襁褓,粉雕玉琢的模样,透着一股稚气,双眼微微睁开,似乎还在打着瞌睡。众臣见状,纷纷向徐瑶和婴儿行礼。
“这孩子真是天生福相,世子殿下可曾取名没有啊?”冯道看着徐瑶怀中的婴儿,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王爷,这孩子怕是要直接姓李了吧。”
徐知诰原本姓李,幼年时家庭遭遇变故,父母早亡,六岁便成孤儿,流浪于濠州等地。庐州刺史杨行密攻克濠州后,见他可怜将其收为义子,但杨行密的儿子们不能容他,杨行密无奈只好将他转送给手下大将徐温抚养,从此他便成为徐温的养子,也就随徐姓,改名为徐知诰。
只是这两年徐知诰已经大权在握,今年已经完成了受禅大典,改朝换代,毕竟在宫里供奉一个养父,有违人子之道。自己家的祖宗自然也是要名正言顺的供奉起来,所以徐知诰私下里做了不少认祖归宗的准备,暗地里命人重修自己的祖谱。
按说他老李家本就是徐州府彭城一小户人家,登基称帝之后非要自抬身价自称是唐宪宗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孙,恢复李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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