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卒喘着粗气,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珠,急急忙忙站定在青竹面前,双手作揖道:“道长,有黄门官到驿站传旨,说是宫中宣召!整个驿站都在找您,这才寻到南市。”
青竹眉头微皱,心中疑惑:南唐宫中,有国朝大事,外交纠纷不是应该宣召石重裔么?我又不是正使。他摆了摆手,笑道:“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我也并非正使,是不是宣召我朝剡王殿下?他不在驿站中么?”
驿卒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黄门官宣召,口谕说陛下只宣召崂山太清宫青竹子道长。”
这下轮着青竹心里打鼓了,心道:这是有内鬼?我在礼部的名册了里写的是大晋的官称,开封府敕建阳庆观观主,谁把小道爷的根脚透漏出去了。
“道爷,太清宫青竹子,是您不是?”驿卒见青竹沉吟不语,以为找错人了,又问了一遍。
“那倒确实是贫道,”青竹应了一句。
“那就赶紧随我走吧,”驿卒急道,“传旨的黄门都已经等了半天了。”
青竹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他叫住又要换店采买的司裴赫和云婵,简单说明了原委,两位姑娘也是诧异,看了看青竹身上已经挂满了布包,形象颇为滑稽。
二女相视一笑,准备回驿馆检阅一下战利品,于是格外开恩,许了青竹即刻打道回府的请求。
青竹心里虽然一片嘀咕,但眼下也没法推辞,他只得跟驿卒往梦笔驿方向走去。德鸣逛够了也混了一肚子零食,牵着云婵的手,跟在后面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崂山太清宫的名号是怎么泄露出来的?即便是汴梁城里,知道我根脚的也就那么几个。江南更是没人认识,浮尘师叔?做海客买卖的,他也不至于跟南唐国主传这个闲话。
驿卒察觉到青竹的走神,急促地说道:“道长,真是陛下的口谕,咱们还是抓紧点,使些脚力,莫让久等。”
青竹瞅了瞅驿卒的身板,笑道:“那是那是,不过,你看我身上背了这么多口袋,坠得慌,劳烦驿卒大哥给分担一二?”
驿卒用莫奈何的眼神瞅瞅青竹,青竹自然是不客气,闪电般出手挂了三四个布袋到驿卒肩头,这就好多了嘛,青竹运起脚上的功夫,三两下晃到前头,大步流星往回赶。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梦笔驿门口,驿卒身上的包裹确实也重了些,他气喘吁吁的赶上青竹,指了指门内道:“道长,黄门官就在里面候着。”
青竹微微点头,顺手把所有包裹搁在驿卒肩头,笑着道:“受累,麻烦放到我朝使团的院子里。”说完迈步进了驿站。
进了驿站大门果然看见一名长脸黄门宦官坐在驿正的位子上,手中拿着太监标配的蝇帚,一脸郁闷地等候着。青竹行至近前,拱手作揖,规规矩矩道:“贫道崂山太清宫青竹,见过使者。”
那黄门抬了抬眼皮,轻咳一声,声音尖细:“道长,请无须多礼,陛下口谕,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马上就去?”青竹愣了一下,道,“我以为国主宣召怎么也得明天再进宫,这都申时了,也得马上觐见?宫里管晚饭不?”
青竹平日里跟随冯道冯相国出入大晋朝堂甚是随意,故而有此一问。
那长脸宦官哼了一声,脸色一沉,不悦道:“陛下宣召,即刻觐见。青竹道长还是随咱家赶紧入宫去吧,让陛下久等了,可是装大不敬的罪过。”
青竹心中冷笑一下:这狐假虎威的阉货,小道爷乃是天朝上邦正经在册的使团随员,他徐知诰能把我如何?更何况你这木有小鸡鸡的货色。
心里是这么想,青竹倒是也好奇,徐知诰这么着急忙慌的召自己觐见作甚?为何只召见自己一人。正巧此刻石重裔听闻驿卒通报说是青竹回来了,赶到前厅,问明了缘由。
石重裔也是不明所以,想了又想,最近边境上没跟南唐有什么摩擦啊,即便是有了摩擦和冲突,也应该是宣召自己这个正使去交涉,单独召见青竹是何缘故?
青竹也不多想,跟石重裔打了声招呼,满腹狐疑,跟着黄门官上了马车,直奔南唐宫城。
有皇室标识的马车,行驶在御道之上,自然是迅捷,御道铺的四平八稳,御道上又不让百姓通行,马车自然跑起来风驰电掣,一炷香的功夫便从梦笔驿来到了宫门前。
此时已是下午,又不逢朝会,黄门宦官领着青竹绕过崇德殿,穿过几道回廊,直接把青竹引到了徐知诰的寝宫,升元殿。
升元殿位于金陵皇宫的正中轴线上,是南唐国主徐知诰的寝宫,也是南唐宫城外城和后宫的分界线。殿外围一圈独立的宫墙将前朝后寝隔开。
黄门宦官领着青竹到了升元门门口,示意他自己进院子。
青竹一脸诧异,看了看几个泥胎雕塑一般站着的守门禁卫,心道:这又唱的哪一出?是准备在院子里伏下五百刀斧手将小道爷暗算了?不至于的啊,到江南这几日,我自忖一直安分守己,没干什么祸祸南唐江山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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