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城北大营气,北枕玄武湖碧波,前临宽广的校场,左拥鸡笼山,右抱石头城。大营四周环绕着坚固的栅栏与高大的营垒,营门处挑着一杆大纛,黑底金字的“唐”旗迎风飘扬,显得威严肃杀。湖边的柳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与大营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大营内,军帐林立,排列得整整齐齐,帐篷前插着各级将领都头的旗帜,值日士兵们身穿精致的甲胄,腰悬利剑,来回巡视。
广袤的校场上,数千步军列队整齐,方阵方方正正,宛如刀砍斧剁一般齐整。十个方阵如一座坚固的城墙,方阵前排的士兵们手持长枪,枪尖森然,宛如密密麻麻的银色树林,随风微微晃动,寒光闪烁。后排的士兵则持着圆盾与唐刀,面色肃然,挺胸抬头,动作如一,确实威武不凡。
南唐国主徐知诰,身穿戎装并未着甲,头上换去了冕旒,换上武弁冠,别说毕竟是马上皇帝出身,这么一捯饬,倒是能看出几分当年策马扬鞭,驰骋疆场的英姿。
待徐国主在校场高台的主座上坐定,文武官员再次叩拜,口中诵念“吾皇万寿”。这时候便是徐瑶春风得意之时,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只见他起身傲立台边,手中令旗高高举起,向下一挥。五千士卒同时行军礼,高声喊道:“吾皇万寿,吾皇万胜,万胜,万胜!”
五千士卒齐声呐喊,声势如雷。初时犹如巨浪拍岸,轰然一声直冲云霄,校场上顿时地动山摇。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如同天地间回荡的惊雷,仿佛整个大地都在这气势磅礴的呐喊下颤抖。
当这最后一声“万胜”汇成一片时,宛如千军万马冲锋时的号角,令人血脉偾张,激荡不已。那声音从校场上直冲天际,震动四野,两边山川回声久久不绝。
之前还在殿上赋诗相和的一班老夫子们,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吓了一跳,有那体虚多病的,此时已经颤颤巍巍捂着胸口,面如土色。
徐知诰常年领兵在外作战,倒是觉得手下儿郎们精气神不错,可怜徐瑶,生来颇有才情,不通武事,也被这个排山倒海的场面惊着了,讷讷半天,久久不能言。
徐知诰坐在龙椅上,淡淡挥了挥手,道:“好了,世子别杵着了,传令诸军,操练起来。”
听了老爹略带训斥的话语,徐瑶如梦方醒,手中令旗左右摇晃,校场上步军诸部按照预定的程序操练起来。
对于行伍这些事情,石重裔和青竹比起南唐文武要熟悉许多,看着各个方阵进退之间,击打连环,阵型变换,都能瞅出一点门道。
校场上不像崇德殿里座次固定,除了徐知诰高坐宝座,其余人也只有站着观礼的份。
青竹和石重裔巴不得躲得远些,站在高台一角,对着操练的士卒指指点点。
毕竟乱世之中,南唐都城禁军大营里的军卒多半都是经历过战阵的老卒,非是临时招募的乡民,自然进退得法,天子在场不能使用弓弩,于是排头的队伍便是长枪阵。
青竹看着长枪如林,徐徐向前,压低声音跟石重裔道:“不错哎,气势十足,只是间距要比咱们的枪阵略短些。”
石重裔眯着眼睛瞄了瞄,道:“确实短了些,怕是江南水乡,平原不似中原地带广阔,阵型小点方便变阵和转向。”
别看石重裔不喜武事,毕竟军营校场里长大的,有道是耳濡目染,对于行伍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精通的很。
青竹点点头,道:“看着是挺威武,若是领一百重骑,正面冲之,你说有几成把握破阵?”
石重裔见左右也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道:“你非得在南唐庆典上,让我说这实话?以我观之,若是我父皇那辈的重甲骑兵,有个百骑肯定能破阵。这方阵除了头两排的士兵有铁甲,其余俱是皮甲。怕是挡不住重骑一冲。”
青竹自己也冲过阵,听了这话表示认同。三个长枪阵整齐划一的向前推进,真有钢铁丛林般的威势,队伍从校场东头走到西头,最后在将领的指挥下整个阵型以一个整齐的全军急突刺结束了表演。
长枪阵过后便是刀盾阵,刀盾阵的阵型不似长枪那般齐整,刀盾兵亦是军中健锐充当,士兵们一手持直刀,一手撑圆盾,用刀身敲击着盾面,半跳半跃的向前行进。
青竹没看出什么名堂,倒是石重裔猜想道:“这种步伐怕是打山地战或是蹚水作战的需要。我们军中没练过这个。”
“那是中原地区多是平原,战马纵横无敌,这个步伐一天能前进多少?被轻骑撵上,要不了一炷香,都能给射倒了。”青竹想起来杨光远麾下的四千轻骑,剽掠如风,人手一张骑弓,往返奔赴,怕是两三个来回,这个阵型也得破了。
徐知诰坐在高台之上,眉目间满是得意和欣慰。看着麾下的士卒们列阵演武,他心中激动不已,眼前这群铁骨铮铮的儿郎,正是他稳固天下、开疆拓土的根基。龙心大悦自然是赏格不断,待到最后压轴的骑兵方阵开始表演,徐知诰更是激动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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