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刚要夹起一块糕点,听到澄言的话,手一顿,抬头望向门外。此时夜色已深,按理不会再有人来访。可澄言的耳力一向灵敏,既然他说有人,那就八九不离十。
“又有谁这时候来?”青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司裴赫倒是镇定自若,淡然一笑:“看来我们这次行程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江南的水路商道一向繁忙,谁都想分一杯羹。马匹紧俏,就连北地只能做驮马的货色,江南都想用做战马。那云婵姐姐订的这一船马,岂不是到了吴越要值大价钱了?”
云婵接口笑道:“怎么,你这小妮子眼红了?我一开始就跟李药王订了一船,也是想着父兄他们出门,像样的双驾马车都凑不出来,所以存了这个私心思。”
青竹伸手摆了摆,打断两人说话,起身往院子里走去,石重裔见他面色凝重,也起了身。
澄言紧走几步,追上青竹,在他耳边缓缓道:“有高手随行,我刚刚听到四个脚步声,现在门口只有三个人。”
青竹不以为意,脚下一搓,挑起一块院中的鹅卵石抄在手里,也没见怎么使劲,鹅卵石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射向院子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咔嚓一声打断了一枝粗壮的枝条。一道黑影随着树枝一起坠落下,闷声落在地上,半点声音皆无。
青竹拍拍手,见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澄言和石重裔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石重裔惊道:“青竹,你这枚石头砸断了树枝,莫不成还有隔山打牛之力,顺带把树上的人也震死了。”
澄言也说道:“若用内劲扔石头砸断树枝,贫僧自诩也能做到。怎么你连人都砸下来,人给你弄死了?”
青竹笑笑道:“别扯淡,哪有这个本事,蹲树上这位看来正经是绿林道出身。绿林道有规矩,入了别人宅子,隐了身形,之后不管干什么,拿了多少贼赃,还是受了多大伤,只要还在宅子里,一点声音不许出。”
澄言点点头,江湖上好像确实有这个规矩,他也只是听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石重裔完全是外行,边走边好奇道:“为什么啊?这规矩图啥?”
“你一个王爷千岁,怎么对江湖上的事情这么上心?”青竹不满的回头看看,拿起三粒小石子,朝着落下来的黑影弹了出去。以青竹手劲弹出的石子,石子带着啾啾的破空之声,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那黑影迅速从地上跃起,让过第一颗石子,侧身又躲过第二颗,谁成想被逼到了树下,青竹弹出的第三颗石子结结实实打在那人大腿肉厚处。
石重裔和澄言清清楚楚听到一声闷响,就像是铁锤抡到猪肉上的声音。
石重裔感同身受一般,道:“这得多疼啊,你别把人打死了。”
青竹摇摇头道:“不至于,这位朋友穿着夜行衣,小腿紧绷,大腿上布料宽绰,卸了力,肯定无妨。”
见青竹连环使招,院门口站着的明面三人有些按捺不住,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楚州知州徐瑶,冒昧,深夜打扰钦差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一听对方亮明了身份,青竹摸摸鼻子,心道:楚州知州,楚州地面上扛把子一般的人物,犯得着鬼鬼祟祟深夜来访,还带个绿林道的人物。
钦差正主石重裔一听是本地地主来找自己,也不含糊,请澄言拉开了院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今天在码头迎接自己的楚州知州,徐瑶徐州守。
夜色下,知州大人换去了日间的青色官服,换上了一身素雅的便服,眉目间透着一股清朗的英气。
青竹白天只顾着望气,没怎么跟徐瑶徐州守近距离照面,此番借着月色一看,只见此人面如冠玉,肤色略显白皙,方面阔口,五官端正,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州守大人低调的穿了一身浅灰色绸布料外袍,衣衫简洁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袖口处绣了一圈细细的云纹装饰,隐约透露出几分贵气。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绸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多了几分洒脱随性之意。
他身边的两人一看就是常年给人做护卫的高手,手掌宽大,骨节隆起,两个人站姿微微前倾,随时都可以一拥而上护着主家。
徐瑶徐州守向石重裔施礼道:“不才冒昧来访,还请上邦钦差海涵。”
石重裔连忙以平礼回道:“徐州守言重了,不知州守夤夜前来,有何指教?”
石重裔转身刚要把人往里让,徐瑶点头向澄言和尚招呼,唯独没看一眼青竹,岂料青竹抢上前一步,手掐法诀正式施礼道:“贫道,汴梁阳庆观,青竹,见过世子殿下。”
语出人惊,澄言和尚本是出家人,俗世身份地位什么也不太放在心上,只是重新打量了面前这位徐瑶几眼。
石重裔惊愕的看看青竹,又转过头盯着这位楚州知州,一时间思绪有些恍然。
就连徐瑶本人也是闻言一惊,指着青竹,半天才道:“你,你怎地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