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朝廷钱粮捉襟见肘之际,冯道总会命一赐乐业人精算出一个相对合理的钱粮数,借贷给朝堂。这笔钱要正好能够让朝堂应付了当前的局面,又要确保朝堂的收入能够还得起本息。
于是乎,在冯道的微妙操作下,他的首相之位一直稳如泰山,而中原王朝也没有余力再对外扩张,一直维持着名义上统御天下,实际上四海割据的战略格局。
如今新朝甫立,为了能更好的从南朝捞到钱,石敬瑭听从了冯道劳相国的意见,改变主意,亲自挑选了一个使团。
为了表示郑重,钦点了剡王石重裔作为全权特使,带领一个由太常寺、户部、礼部官员组成的豪华使团,前往南唐都城金陵。
在相府书房听到石重裔亲自说了这个消息,青竹还是挺惊讶的,他道:“你这堂堂开封府尹不干了?跑江南作甚?去一趟怎么也得几个月时间吧?”
石重裔此时坐正了开封府尹的位置,也是可以堂而皇之着紫袍的朝堂大员身份,他贼兮兮的笑道:“这还是我跟官家求来的好差事,名义上是去朝贺徐知诰,暗地里我得去趟两浙,拜会拜会吴越的钱元瓘。”
“假公济私吧,你。”青竹对着这位同龄友人一向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之,他道:“你就是想陪着云婵师姐回趟两浙,该不会,是准备去上清派提亲了吧。”
“这话说的,江南千里之遥,来往一趟不容易,能办成自然是最好了。”石重裔大袖一摆,理直气壮的并没有否认,“而且走水路嘛,钦差官船,它肯定得大些,本王琢磨着,彩礼怎么也得多备些,听说江南的风俗,彩礼都有定数,不是笔小钱。”
一听石重裔说的这么坦然,青竹顿时噎住了,倒是冯道一直在旁笑而不语。
只见石重裔又从怀里掏出剡王的印章,拱手对冯相说道:“相爷,这个学生手头不宽裕啊,彩礼能否从相爷这里赊些?”
青竹翻着白眼瞅了他一眼,心道:堂堂剡王,一字亲王,跑到相府赊账,合适不合适?
冯道知道他的来意,笑道:“岂敢岂敢,想必是剡王想从中原赊些商货,用钦差大船运往江南吧?”
青竹听着冯道的话,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禁对石重裔刮目相看。堂堂剡王,原来并不是只懂文事的书呆子,竟也有这么精明的算盘。利用钦差身份和官船的特权,免去了不少税金和通关费用,这一趟商货运作下来,利润自然不菲。
石重裔见青竹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倒也不说破,只是拱手道:“学生实在无力支付这笔彩礼,只有倚靠相爷,才能成全这桩好事。”
冯道捻须笑道:“剡王说笑了,江南商贾云集,中原货物历来畅销。既然王爷有意在此行中促成一桩美事,老夫岂有不助之理?”
说罢,冯道吩咐冯福道:“准备一份赊货的合约来,再吩咐相国寺那边给剡王备一份厚礼,按剡王的意思,走钦差官船运往江南。”
有了老相爷发话,石重裔自然是乐得心里开了花,按照相爷的合约约定,赊了万贯的货物,这一来一回,怕不是要赚个一倍的利。
冯道又招招手,吩咐青竹道:“来,青竹儿,保人这块,你画个押。”
青竹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还得给剡王殿下作保?那我这一路上?”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着,不差这一个了。”冯道好整以暇的说道。
画完了押,摁过了手印,青竹算了算,要帮大相国寺给澄言和云婵作保,现在还加上一个石重裔,这三人谁也不能出事,出了事都算自己头上。
澄言倒还好说,一身武艺外加真言宗的秘传咒法,可以不去管他。
云婵师姐本来就修道有成,护身法宝倒也不缺,江南本就是上清派的势力范围,出点什么事情还要指望上清派出手帮忙。
石重裔身娇体弱的,挂着一个钦差的头衔,万一遇到个要把钦差拉下马的,自己护得住么?
青竹正盘算着,石重裔一把将他拉出冯道的书房,举着冯道给的赊货的合约,兴冲冲往外跑,说道:“赶紧的,叫上你家小裴,快去给我挑些好货,小王终于要发了。”
青竹暗道:一万来贯的买卖至于那么兴奋吗?堂堂天潢贵胄,没见过银子?青竹久居深山,从小几乎没怎么碰过银钱,对钱多钱少并无具体概念。
他只道有地方吃饭睡觉,身上的银钱够给自己买酒喝也就足矣,哪里想得到剡王府上上下下都指望着剡王那点俸禄过活,石重裔别看年纪不大,府上几十口子人指望他吃饭呢。
在石重裔的不停撺掇之下,青竹请了司裴赫帮忙,又从大相国寺账目中优先调了近万贯的商货,大宗货物都存在汴河码头附近的仓房之中。
石重裔又带着人赶到汴河码头,亲自开了仓门验过了货品。然后把赊货合约里的货品项目明细写好,丢给自己府上的管事,自己兴冲冲的去调官船来装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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