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伙计说话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确实是买卖道,谁想到今天庆功宴的主角之一就是眼前这个穿得普普通通的小道士。
青竹走了一道,天气又热,整个人颇不耐烦,见几个伙计拦着自己不让进去,在德鸣面前颇有点挂不住脸。前些天平叛,又闯了金明池的禁卫军大营,这些天在开封府打杀四方,无意之间一种武人的骄傲渐渐养成,听着店伙计的话,青竹眼睛一瞪,冷冷横了伙计一眼,那伙计好似被马蜂蛰了一口,哆嗦了一下,自然而然退了几步让出了进门的通路。
青竹迈步便要进门,有那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立马上前,道:“老张,你怎么回事?一个小道士打发不了。你怎么回事啊?小道士,今天咱家这楼子给开封府包了,听见没?想打秋风你也挑个好时候啊。”狗仗人势的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伸手就要过来推青竹。
德鸣一看架势不对,紧扯了扯小师叔的袖子,青竹笑笑不以为意,看着那小二手掌推上自己的肩头,随随便便使了半招霸王卸甲,右肩头抖了一下。只见那小二打着旋转出去好几圈,一头撞在门廊上,额头顿时肿得老高。
那小二顿时杀猪一般的惨嚎出声,手捂着额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好,有胆量,今天开封府的人在,你还敢行凶,你这小牛鼻子别跑。杀人了呀。”最后这句明显是朝着里面喊,破锣一般的嗓子,听着青竹眉头紧皱。
见门口闹了起来,开封府三班捕快里有那个好事的,没一会窜出几位正在一楼聊着闲天的捕快,嚷嚷着就出来了:“号丧呢,怎么这么晦气?今儿我们开封府大老爷摆庆功宴,谁在这号丧呢?把嘴闭上。怎么回事?”
几个撇着大嘴的捕快,梗着脖子,双手背在身后,一摇一摆就走了过来。抱着脑袋呼疼的小二就像看见主子的狗一样,连跪带爬的抱着其中一人大腿,喊道:“几位头,有个小老道,不给咱开封府面子,让他到后门化斋,他非要往里闯。”
一听是个小老道,几个捕快脸色都变了,为首的一脚崩开小二,其余几人赶紧站直了身子,把身上的公服正了正,帽子正了正,几个人交换交换眼色,心道:那位爷,那位道爷来了咱们可得精神点。
从六月底到现在,石重裔腆着脸求着青竹帮着破奇案,青竹也是不负所托,一个一个案子查下去,从南方兵器作坊,查到金明池侍卫亲军大营,一路畅通无阻。衙门里几位积年老捕头都一再叮嘱后辈,这小道士,背景深,武力强,更兼道法通玄,能跟这位爷共过事,那是你们的福分。
再加上盂兰盆会上,一个时辰之内四面追杀,这份武艺,这份杀性,开封府衙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次庆功宴说到底也是这位小爷许下的,再往直白了说,就是为了这位小爷摆的庆功宴。
几个平日里在街面上横着走的捕头,小心的提着步子,探头往外一看,正看见青竹那张略微发青的脸,几个人紧赶几步,堆着笑脸上前行礼:“总捕头,道长,您老来了,怎么才来啊。府尹大人在上面等您呢。”
青竹一见都是衙门里见过的熟面孔,也便点点头,随口寒暄了几句:“哥几个都来了哈,王头,李头都来吧?刚刚这小厮拦着不让小道爷进门,给他点教训。”
“这个没长眼睛的夯货,”其中有一个捕快仗着跟青竹办过青木寺的案子,自觉熟络几分,上前又踹了那小二一脚,骂道,“你这个没长眼睛的东西,打死你都不多。蠢材。”
“罢了。”青竹轻轻抬手,这些天在开封府也打出了名头,青竹也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小道士,举手投足有模有样,自有一番武人的威势。
此时,樊楼明面上的东家樊劳也赶到了正门口,一看来的是青竹,心中咯噔一下,樊劳亲自给相爷送席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近这几次,樊楼送到相府的酒席就直接摆在相府小跨院。旁人不知道,樊劳心里跟明镜似的,相爷这些天就是住在小跨院里,这位小道爷在相爷心中地位比亲儿子还要高上几分。
青竹在相府碰见这东家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听冯道说樊楼是自家产业,原本想着照顾照顾自家生意,谁料想给个不开眼的小二扫了兴。樊劳也算是熟人,见东家亲自到场了,青竹礼法不能忘,带着德鸣使了一礼,道:“见过樊东家,您这酒楼门槛高,小道差点没迈过去。”一句话不疼不痒的挤兑挤兑樊劳。
酒楼东家樊劳脸都快绿了,心道:不开眼的货,真能给我得罪人,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位道爷。心里气不过,又踹了小二一脚。势利眼的小二今晚为自己的误判挨了三顿打。
樊劳殷勤的给青竹带着路,穿过大堂,直接带上三楼,也是青竹一身道袍比较扎眼,开封府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频频上来打招呼,弄得青竹一路走一路回礼。
到了三楼,最里间靠着窗,临着湖的雅间,房间不大,能坐下十来人,权知开封府事,剡王石重裔坐在主位上品着茶,周围坐了几个礼部,刑部的官员,都是参与了盂兰盆会安保礼仪工作的负责人,开封府衙搞庆功宴,顺道把这几位执事郎中请了过来,算是官场正常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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