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裔和青竹、澄言终于谈起了正事。
澄言和尚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提议封锁汴梁城,挖地三尺也要把神霄派的道士抓出来。
“这是小事么?”石重裔擦擦头上的汗,道,“东京汴梁城,闭门大索,不知道底细的百姓还以为有叛军杀到城下呢。到时候城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再说你知道神霄派的道士长什么样?怎么找出来?”
澄言还是心思实诚,想了想,摇摇头道:“真不知道,青竹道友不是跟他们照过面么?”
青竹嗯了一声,道:“是照过面,贫道也就能认出那几个人,谁知道神霄派多少人潜伏在城里?况且他们要是打散了发髻混在老百姓里面?你知道汴梁城有多少人?”
澄言茫然摇摇头。
石重裔接道:“城里常驻大约五万户,按每户六人计将近三十万人,开封府三班衙役大概两百多人,全部撒出去找人,一个人得查,不多一千五百人。澄言大师,您准备让开封府锁城几天啊?”
“再者说,要参加盂兰盆会的还有好些其它教派的道士,怎么区分是不是神霄派的。”青竹补充道,“正一,楼观、上清、灵宝四派都来了,怎么区分?”
澄言无奈摇摇头,合十念声佛号“南无大悲毗卢遮那佛”。
三人商议半晌,也无太好的主意,定下明日石重裔入宫示警,三人各自回到住处。
接下来几日里,先是石重裔入宫将三人推测出来的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报与石敬瑭。不出所料,石敬瑭哈哈一笑没当回事,这个在马上征战了一生的皇帝,岂会被一群道士,几个离奇的案子吓住了。
石重裔无奈,只好回到开封府,日夜带领衙役捕快家将们日夜巡查,将祭天台附近的高楼都暂时封闭起来,自己坐镇八宝琉璃塔,作为全局总览的指挥部。
青竹这几日也未曾闲着,花了几天时间就在研究祭天台,他拿着开封府总捕头的腰牌整日里在九座高台附近转悠,却也不得其法。
挂着礼部尚书衔的桑维翰到州桥这里来了一趟,看见井阑改装的祭天台大发雷霆,井阑作为攻城武器,里面的木质台阶做的很陡要军士们手脚并用爬上去。难不成让皇帝祭天的时候穿着十二章冕服爬木梯子么?成何体统!
于是工部匠人们根据祭天台的高度,搭了一个缓坡,用木料垒成上台的甬道,可以让陛下手捧诰文,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走上高台。
天福二年农历七月十五傍晚戌时一到,随着宣德楼上三声炮响,大晋朝第一届盂兰盆会就算是正式召开了。
开封城内,繁华似锦,盂兰盆会盛启。城中大小街道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街巷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佛寺道观内钟磬悠扬,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青竹登上石重裔强行征用的八角琉璃塔,向下观瞧。
开封城的大街小巷,摆满了各种祭品和彩绘神佛像,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州桥这边的主会场,布置得极为精致。巨大的祭天台周边挂满了白色经幡,在玫瑰色的晚霞中显得肃穆而瑰丽,周围环绕着无数的蜡台,散发着柔和安详的光芒。祭天台下方,文东武西分两个方阵站好,在京官员五品以上者都有资格前来观礼。
身在八角塔上,青竹向下观瞧,见祭天台下官员站的稀稀疏疏,心中纳闷,问身边石重裔道:“这不开始了么?怎么官员才到这一点,稀稀拉拉的,也太不给大晋朝露脸了啊。”
石重裔正在看各个路口的封闭情况,眼瞅着周边的路都拦住了,虽有个别刁民街痞闹事耍无赖,在衙役们铁尺水火棍的劝说下,也都平静的离开了。然后他回头看看青竹道:“说是酉时开始,酉时才开始,要等各方丛林的高僧高道全部登台准备好,官员到位,还要等诸多礼器乐器都调试好。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青竹占着最好的观景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抿了一口,悠哉悠哉的瞅着下面还显得乱哄哄的人群。他回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下去啊?好几位胡子一大把的官员都在排班等着了。你年纪轻轻的,不早点去站队?”
石重裔最是不耐热,现在还穿着单衣,他翘着二郎腿,猛灌一口凉茶,含含糊糊道:“着什么急,我那身官服也快十斤重,大热天的谁那么早站在桥上捂汗啊?礼部的郎中都跟我说了,天子要到戌时才出宫,出宫之时放六响礼炮,听着炮响再下楼都来得及。”
青竹一想也是,那么多朝中大佬也都没到,冯道冯相爷也不知到哪里乘凉去了。正想着呢,听见楼下沉重的脚步声响,青竹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的外家功夫十分厉害,想了想八成是胖和尚达海,往楼梯口看去,果然看见达海和尚的大光头晃悠晃悠正在上楼,没想到冯道冯相爷居然跟在他身后。
待冯道上了楼,青竹也不好没大没小继续霸坐栏杆,飘身跃下施礼,再跟达海一抱拳,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达海师兄,青竹有礼了。”行得是门内师弟参见师兄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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