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书房,冯道难得跟石重裔透了个底,详细解释了石重裔不能夺嫡争储的原因,不管年轻的剡王殿下内心接受与否,起码表面上恭恭敬敬受教了。
本着打个巴掌给个枣的基本精神,冯道详细过问了几日以后的盂兰盆会安排情况,结果大吃一惊,可以说,这个没有自己班底的开封府尹,被底下那帮刁钻小吏坑得够呛。
冯道将前因后果推算了一遍,心中也有了定数,趁着还有几日时间他当即决定事急从权以宰相之尊,坐镇开封府衙,总掌盂兰盆会诸事。
石重裔一听大喜过望,由五朝元老亲自出手协调朝中和地方各种关系,调用人马,协调城防军务,比自己一个毛头小伙子给一帮衙役猾吏蒙在鼓里强上百倍。
次日清晨,青竹犹在小跨院中做早课,以道门玄功真气滋养己身,这几日帮着石重裔查案,对于师父所言的五行运转相克相生有了新的认知。早前在崂山悟出来的生克之道,又有所突破。尤其是挨了两颗货真价实的掌心雷,似乎对雷法和五行火的感悟更深了些。
只见青竹双掐道诀,盘膝而坐,纯以吐纳之术引天地灵气入体,走泥丸,入丹田,再将身体内浊气尽数从口中吐出,几个呼吸间,体内真气大盛,从泥丸,涌泉,劳宫,三处大穴吸纳天地之灵气。
引天地灵气入体本就是一件比较凶险的修炼方法,青竹早年在崂山老君峰下驱虎庵,庵里偏僻,除了师父就只有青竹一人。那时青竹修炼之时,师父或是在一旁护法,或是在附近搜集果实酿酒。
青竹身边还有一众小猴子守卫,猴子通人性,亦有灵性,能感受到周遭天地环境变化,一旦感觉到青竹在修炼,则自觉蹲坐附近看护。
冯道起身以后看见青竹在跨院中心,坐在癸水阵眼处修炼,心里有数,看见在一旁装模作样做早课的德鸣,朝他招招手。
德鸣本就魂游天外,看见宰相爷爷朝他招手,一骨碌爬起来,屁颠屁颠的就溜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宰相爷爷金安,您老要上朝啊?”
冯道宠溺的摸摸他小脑袋,也低声说道:“宰相爷爷今天不去上朝,去开封府衙坐坐。你师叔这个架势,这是干嘛呢?”
德鸣挠挠头,傻笑道:“早晨师叔起来,说是若有所悟,对五行之间的运转有了新的想法,就自行坐在癸水阵的阵眼开始打坐。德鸣入门尚浅,还不知道师叔的玄功奥妙。”
冯道眯着眼看了看小院阵中的青竹,此时青竹呼吸节奏极其缓慢,一呼一吸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气脉悠长至此,已经渐渐进入了胎息的妙境。
冯道早年也给刘若拙护过法,那是一次大战之后,刘若拙心中有所顿悟,立时坐定盘膝吐纳悟道。冯道是外行人,不知深浅,隐隐感觉天地周遭凉飕飕的风朝着刘若拙奔涌而去。
那会刘若拙的呼吸频率和节奏跟青竹现在一般无二。冯道掐指算了算,那会刘若拙二十六七,事后有道门高人评价这个白头翁,功法特异,二十六七岁就能进入胎息境界,一代修炼悟道的天才。
这会青竹才多大,冯道心想总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吧,如果刘若拙二十六进了胎息境界,算是一代天才,那青竹这小子算什么?冯道笑着摇摇头,手还放在德鸣头上,揉着德鸣松松垮垮的道髻,索性给他揉散了重新束发。
德鸣撅着小嘴,咬牙扽着自己的小道髻,扯着头皮努力扎紧,刚想哼哼两声,以示抗议。却听冯道温言说道:“小德鸣,跟着你师叔好好修炼。宰相爷爷今天去开封府坐堂,若是你师叔醒得早,让他来开封府寻我,若是他能打坐个三天三夜,那就随他自行悟道,你好好在旁守着他。”
德鸣听这语气知道冯道今日有大事要处理,连忙乖巧的施礼作揖,应承了下来。冯道捏捏他的小脸,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门,吩咐下人去朝中传讯,说是宰相大人今日驾坐开封府,朝中若有急事,且去开封府寻他。
却说开封府这边,石重裔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没穿王爷的蟒袍,而是三品权知开封府事的正式官袍,带着三班衙役,一早在南衙大门口迎接冯道冯相国。
此番坐堂开封府,冯道也是拿出十足的官气,还未出门,二十四面仪仗鱼贯而出,仪仗都是红底金字的大牌,分别写着冯道诸多头衔,什么“经邦致理翊戴功臣”,“特进”,“司空”,“上柱国”,“鲁国公”等等,二十四面仪仗牌刚刚够写完。
冯道平日里低调,不显山不露水,难得今日如此招摇出府,引得百姓驻足围观,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相国大人这是要干嘛去?”
“懂不懂啊,全副仪仗,八成是要有国事要跟官家谈。”
“往常不天天谈国事,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噤声噤声,相国出来了。”
一众百姓宰相府门口看热闹,突然相府中门大开,冯道此番也是穿戴者正式官服一袭华丽耀眼的紫色长袍,面料选用了最为上乘的蜀锦,丝滑的质感加上挺括的造型,显得老相国身板笔直,堂堂正正。长袍的领口和袖口,精心绣着繁复的云纹图案,云纹线条流畅,针法细腻,最是吃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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