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娘子硬挤着笑脸,蹙着眉头,好话说尽,只为息事宁人,王通好言劝阻,被蹬了一个跟头,青竹道长一直隐忍克制,却被赵二公子指着鼻子喝骂。青竹有些无奈,伸手捏了捏鼻子,这是他内心忧愁的时候习惯的动作,没有酒喝的时候捏,喝多了也捏捏,钱花光了可以捏,捏的最多的时候,是师父早年传授所谓上乘武术的时候。
那些年真可谓是苦不堪言啊!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好皮,每天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这些淤青还久久不散。更要命的是,师父还会把小青竹丢进一个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草药的大木桶里,美其名曰“洗筋伐髓”。
那个药浴桶里面翻滚着可以褪猪毛的热水,还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让人作呕的味道。小青竹被熏得头晕目眩,简直生不如死。他只能紧紧地捏住自己的鼻子,试图抵挡这股恶臭,但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可能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当赵二衙内说道跪下来磕头叫爷爷的时候,青竹的左手就不自觉得放到了鼻梁上,当这厮说道剁了他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左手食指已经在鼻梁上年寿穴的位置敲击了三十六次。年寿穴是青竹所学道门玄功的基础,服气吐纳,调运内息第一口气都是从年寿穴入窍,经过泥丸宫,入丹田。
得了主子的命令,赵家的家将护卫,纷纷抽出腰刀,吆喝着就要上前。
乱世中人民如草芥,军械兵刃不知流落民间多少,时世如此,军阀家里的随扈更是配备精良,赵家的打手护卫统一配发军中制式手刀。
此时的手刀,柄短如剑,侧开刃,刀身短阔,厚背薄刃,军士们护身之用。二三十把明晃晃的刀刃齐刷刷抽了出来,高举过头,烛光照耀洒下一片寒芒。园子里的姑娘们失声尖叫,更有那胆子小的,竟是腿一软,站也站不住,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青竹道长,撇了撇嘴,看着一帮人拔刀的架势,心中鄙夷,拿着刀子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遇见真正有武艺的,来多少也是摆设。青竹运功周身,耳听得全身骨头节同时发出一声轻响,突然闪电般前窜,用了上乘的小擒拿手段,刁腕,卸肘,左右开弓,一道青色人影从人墙前闪过。
青竹的身手,在老君峰下的古树树枝上尚能进退自如,纵跃无碍,此刻平地施展出来真是迅如惊雀,疾如鬼魅。待场中众人回过神来,十几把明晃晃的手刀几乎同一时间坠地,“叮叮当当”响作一团。十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各自抱着手肘,痛呼倒地。
再看青竹,袍袖一摆,退回原处,依旧左手背后,右手掐着剑诀横在身前,渊渟岳峙,仿佛刚刚未曾动过一样。众人皆错愕,看看傲立一旁的小道士,再看看满地打滚的打手们,有人窃窃道,莫非小道士会妖术。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璇娘子,她两道美目之中泛起异色,惊讶的重新审视了一眼青竹,心道:这份武艺,与他师父刘若拙也相差无几,刘真人好本事,这才多大的孩子,硬是练出这样的身手。
赵世器三角眼瞪得老大,不能置信看着握着手腕,躺了一地的家将护卫,面露惊恐之色,张着嘴,一步一步后退,脚下一绊,软坐在地。
青竹看着,心中暗笑:就这点草包本领,老鼠大的胆量,还敢闹事?故作狰笑,往前欺了两步,嘴里调侃道:“哎,这位公子,别走啊,你说是怎么个道啊?跪下来磕头赔罪?你这身衣服怎么个赔法?”一边说着,笑吟吟的用脚底一搓,挑起一把手刀握在掌中。
一刀在手,青竹气势又随之一变,给人感觉一股剽悍之气迎面扑来。刘若拙早年间闯荡江湖,虽然身为道士,但是仗着天生神力,本人就是以悍勇绝伦着称。在他的熏陶之下,青竹一刀在手,双目一瞪,自是有一番慑人的气势。
剩下的家将中,有人被气势所摄,纷纷后退,还有两三人,仗着有些真凭实学,又落个忠心护主的功劳,抡着刀就向青竹劈下。功夫练到青竹这份上,对付庸手真是连看都不需要看,听着对手刀身刮动的风声,将掌中手刀凌空画了半圆,使了半招藏刀式,就听“喥”“喥”“喥”三声响,对面的三把手刀凌空飞出,钉在一楼大厅的横梁上。
“这道士会妖法!”家将头子不敢看着自己右手崩裂的虎口,再看看高高钉在横梁上的刀子。眼见青竹手中的刀冲着自己鼻尖又劈了下来,他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赵世器见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家将头子已经落荒而逃,更是破口大骂,见着一步一步逼近的青竹,强装硬气道:“小道士,你不要嚣张,你不要乱来,我爹是卫国公,是节度使,我家还有十万雄兵,你报上名号,你要敢伤了我,我叫我爹,发十万大兵,平了你家道观,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嘴上说的硬气,脚步发软,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去。
青竹听得好笑,乱世之中,即便是节度使,再雄踞一方,轻易也不得越境发兵,什么十万大兵云云,更是扯淡。他也不愿意将梁子结大,本来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只是气恼此人嚣张跋扈,莫名其妙欺负到自己头上,眼见这就是个色厉内荏,仗势欺人的短命二世祖,本也没有什么非闹个你死我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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