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时间仿佛凝滞,唯有程凡魂体内缓慢流淌的力量,证明着外界光阴的变迁。
九转还魂丹不愧为疗伤圣品,龙眼大小的金丹悬浮于程凡魂体核心之上,散发出柔和而磅礴的金色光晕。
精纯至极的生机与魂力如同涓涓细流,无需刻意引导,便自主融入他破碎的魂体之中。
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黯淡的魂光重新变得凝实。
原本需要数月甚至更久才能稳定下来的本源重创,在这股强大药力的滋养下,竟在短短数日间便恢复了七七八八。
魂体强度甚至因这破而后立的经历,以及丹药中蕴含的某种玄奥道韵,比之前更显精炼坚韧,隐隐触及了某个瓶颈。
但左臂的麻木感并未随着主体魂体的强大而消退,反而因为感知的敏锐,更加清晰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空。
仿佛是那部分魂体结构被某种力量从根本上改写了,化作了一片秩序与虚无交织的混沌区域。
程凡尝试调动魂力探入其中,只能感受到一种沉寂、冰冷的、仿佛能湮灭一切有形之质的波动。
它像一道沉睡的疤痕,暂时无害,却无人知晓其下酝酿着何种未知。
更迫在眉睫的威胁,来自灵魂深处的紫黑色烙印——夏侯桀的追魂印。
尽管程凡利用异变后的左臂虚无之力,在其外围构筑了一层纤薄却异常坚韧的无形屏障,大大削弱了其直接的诅咒侵蚀,但这烙印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不断散发着恶意的信标。
屏障可以隔绝大部分伤害,却无法完全掩盖其波动。
程凡能感觉到,在那屏障之外,始终有一道阴冷如毒蛇般的意念在徘徊、试探。
试图寻找屏障的薄弱点,或者等待着他自身出现松懈的瞬间。
夏侯桀,从未放弃。
这一日,程凡从深沉的调息中缓缓苏醒。
魂体伤势已基本无碍,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抬起右手,那柄玄玑断剑依旧被他紧紧握着,剑柄传来的那丝铮铮铁骨般的暖意,已成为他对抗追魂印阴寒的重要倚仗。
他目光落在左臂上,心念微动,尝试更精细地操控那层虚无屏障,同时分出一缕极细微的魂力,模拟着追魂印的阴毒波动,轻轻触碰屏障。
“嗤……”
一丝微不可闻的湮灭声在灵魂层面响起,那缕模拟的魂力瞬间消散,被屏障自身的秩序湮灭特性所化解。
有效!程凡心中稍定,这证明他构筑的防御并非被动承受,而是具备一定的主动化解之能。
但紧接着,那紫黑色烙印仿佛被这细微的刺激惊醒,猛地一阵灼热,一股更强烈的阴毒诅咒之力爆发开来,狠狠冲击着无形屏障。
程凡闷哼一声,魂体剧震。
屏障剧烈波动,荡漾起层层涟漪,虽然最终稳固下来,但那瞬间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夏侯桀的力量,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依旧如此可怕,这追魂印不除,他永远无法真正安心。
就在他准备再次加固屏障时,密室墙壁无声滑开,陆巡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但眼神中却比往日多了一丝凝重。
“看来九转还魂丹药效非凡,你的恢复速度超出预期。”
陆巡使目光如电,在程凡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其凝实的魂体和看似平静的左臂上停留一瞬。
“感觉如何?”
“魂体已无大碍,多谢陆巡使与司丞大人赐药。”程凡起身,恭敬行礼。
“只是左臂异状与那追魂印,依旧棘手。”
陆巡使点了点头,走到近前,伸出二指,指尖清辉闪烁,轻轻按在程凡眉心,进行更深入的探查。
片刻后,他收回手指,眉头微蹙。
“魂体根基稳固,甚至更胜往昔,可喜。左臂…其内蕴之力,诡谲难明,福祸难料,暂无良策,只能靠你自行摸索。至于这追魂印……”他语气沉凝。
“夏侯桀近日催动愈发频繁,司丞大人布下的天机混淆之术,压力倍增。他虽无法精准定位至此,但大致范围已然锁定,巡夜司的暗探,近日在附近区域活动明显加剧。”
程凡心中一凛。“他们怀疑到这里了?”
“不是怀疑,是确定你就在这片区域。”陆巡使冷声道。
“永夜鬼城虽大,但能让司丞大人亲自出手遮掩天机的地方不多。巡夜司正在逐步排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司丞大人有何安排?”程凡直接问道。
宇文冮既然让他尽快恢复,绝不会只是让他躲在密室里。
陆巡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司丞大人要见你,随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跟在陆巡使身后,程凡第一次离开了那间庇护他许久的密室。
外面是一条幽暗曲折的地下通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淡绿光的磷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阴灵气息。
通道两旁时而出现一些紧闭的石门,门上刻画着不同的符文,有的森严,有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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