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死寂的荒原,再次通过那扭曲的漩涡入口,回到了遗忘坟区的那座残破牌坊前。
外面的鬼城依旧是永恒的阴暗,但呼吸到那熟悉的阴冷空气,程凡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需要立刻返回巡游司交接任务,兑换凝魂晶,进一步巩固境界,并消化这次往生栈之行的巨大收获。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出遗忘坟区,踏入相对有人烟的内城边缘地带时,怀中那枚巡天令,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这是一种灼烧般的烫意!
紧接着,司丞那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通过巡天令进行的某种高层次意识链接。
“影枭,立刻来内堂见我。”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程凡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沉。
司丞这么快就召见?是因为自己完成了往生栈任务?还是…他察觉到了往生栈深处,那守护残念与云纹印记的共鸣波动?
这次召见,是福是祸?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左臂内那变得更加凝练与温顺的虚无之力,以及脑海中那段关于稳碑的法诀和那丝对秩序与终结的明悟。
或许,是时候让司丞看到自己更多的价值了。
他没有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向着巡游司总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巡游司,内堂。
依旧是那片肃穆、压抑的空间。
玄黑与暗红的主色调,狰狞的异兽图腾,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着穹顶的明珠冷光。
司丞端坐于主位之上,暗红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癯,目光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程凡站在堂下,微微躬身。
与上次来到这里时相比,他身上的气息已然截然不同。
厉鬼巅峰的魂力凝实厚重,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敛机卷》的运转近乎本能,更带着一丝经历生死、勘破迷雾后的沉静与锐利。
左臂看似与常人无异,但那深藏于血脉深处的冰寒湮灭之力,却仿佛蛰伏的凶兽,随时能爆发出撕裂一切的力量。
他刚刚抵达,甚至来不及平复因急速赶路而微起波澜的气息。
司丞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并未立刻提及往生栈之事,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影枭,你可知,这永夜鬼城,因何而存?”
程凡心中微凛,没想到司丞会以此问开局。
他沉吟片刻,谨慎答道。“晚辈所知有限,只闻此城乃是蚀界侵蚀现实所成,收容亡魂,亦囚禁恶念,是秩序与混乱交织之地。”
“秩序与混乱……说得不错,但流于表象。”司丞指尖轻叩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鬼城,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过滤器,或者说,沉淀池。蚀界吞噬万界残骸,驳杂的魂念、破碎的法则、扭曲的怨憎……皆汇流于此。城隍庙立下规矩,巡游巡夜二司维持表象,皆是为了让这池浑水,不至于立刻沸腾,湮灭一切。”
他目光深邃,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殿堂的阻隔,看到了鬼城之外那无尽的黑暗与混乱。
“但过滤终有极限,沉淀亦会满溢。往生栈的异动,裂魂渊的波动,乃至赵德明之流的野心,皆是这池水将沸的征兆。旧的秩序正在失去效力,新的平衡尚未建立。”
程凡静静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司丞这番话,无疑是在向他揭示鬼城乃至蚀界更深层的运行规则与当前危机。
“你此行往生栈,不仅清理了蚀心魂,更稳住了往生碑。”司丞终于将话题引回,目光重新落在程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据本座观测,那碑灵沉寂多年,此番竟因你而短暂苏醒,并传你稳碑之法……你,如何做到?”
关键的问题来了,程凡心脏微微一紧。
云纹印记的存在,司丞早已知晓,但印记与往生栈守护残念的共鸣,以及那残念传递的信息和能量,却是新的变数。
他不能全盘托出,但也不能完全隐瞒。
心念电转间,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但贴近事实的说法。“回大人,晚辈接近往生碑时,灵魂深处的印记似与碑中某种古老意念产生共鸣。那意念残存不多,只余守护与修复的本能,感知到晚辈并无恶意,且身负类似印记,故传下法诀,并赠与一丝残余能量助晚辈疗伤稳境。至于其具体根底,晚辈亦不知晓。”
他略去了归宿以及那段看到的残缺画面,只强调守护与修复,并将自己定位为被动接受者。
司丞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信或不信。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类似印记……看来,你这云纹,比本座预想的更为特殊,竟能与往生栈这等古老之地产生联系。”
他并未深究,话锋一转。“你既能得碑灵认可,暂稳往生碑,于鬼城秩序有功。按约,这是你的报酬。”
他袖袍一拂,一道流光飞向程凡。
程凡伸手接住,是一枚鸽卵大小、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氤氲雾气流转的晶石——凝魂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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