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立刻检查自身状态,左臂那暗灰色的印记依旧沉重,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幽寂气息,与周围那些暗金色符文隐隐产生排斥感。
城市管理者那冰冷的标记感,并未因传送而消失,反而在这相对纯净的规则环境中变得更加清晰,不断向某个存在报告着他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杰,年轻人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看向程凡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后怕,远远地缩在一边,不敢靠近。
“这里……是哪里?我们逃出来了吗?”阿杰声音颤抖地问。
程凡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正前方吸引,在巨大的环形内壁上,有一扇相对正常大小的、敞开的拱门。
门内不是黑暗,而是一条盘旋向上、由暗金色金属构筑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晶石,照亮前路。
那阶梯,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不仅仅是空间的通道,更是……时间的路径?
每一级台阶都仿佛承载着不同的时间流速,光影在其上扭曲变幻。
而幽寂印记传来的微弱共鸣,以及脑海中那张皮革残片最终指向的方位,都明确地告诉他,沿着阶梯,前往钟楼的最高处,那里就是静默之钟所在。
他能感觉到,就在他们传送过来后不久,钟楼底层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一种冰冷的、带着明确检索和清除意图的视线,正在从下方迅速扫掠而上!
是管理者的追猎者,它们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没时间休息了,追兵马上就到。”程凡沙哑地开口,挣扎着完全站起,走向那条向上的阶梯。“想活命,就跟上。或者,留在这里等死。”
阿杰看着程凡的背影,又恐惧地瞥了一眼下方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求生欲占据了上风,踉跄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那条盘旋向上的时之阶梯,脚步踏上金属阶梯的瞬间,程凡就察觉到了异常。
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重叠,耳边那规律的低沉机械轰鸣声中,开始掺杂进一些来自过去的碎片回响。
……“齿轮第三序列,校准完成……”(冷静的指令声)
……“为了永恒的静默,为了超脱!”(狂热的呐喊)
……“错误!规则回路过载!快……”(惊恐的尖叫)
……“它醒了……管理者……不可控……”(绝望的低语)
这些声音如同幽灵般萦绕,冲击着两人的心神。
更诡异的是,阶梯本身仿佛活了过来,脚下的触感时而变得灼热如烙铁,时而又冰冷如深渊,甚至偶尔会产生一种失重或超重的错觉,仿佛时间流速在剧烈变化。
“跟紧我的脚步,不要分心听那些声音!”程凡头也不回地低喝,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依靠着幽寂印记对能量和规则变化的敏锐感知,艰难地分辨着阶梯上相对安全的区域。
每一步落下,都需要在百分之一秒内判断时间流速是否正常、台阶是否稳固、周围是否有隐藏的时间陷阱。
阿杰紧随其后,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他远没有程凡的感知力,只能拼命模仿程凡的落点,但依旧几次踩空或差点被突然加速的时间流甩出去,险象环生。
向上攀爬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的阶梯出现了一个平台。
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暗金属雕像。
那是一个穿着古老学者长袍、手持巨大扳手和卷轴的老者形象。
他微微仰头,凝视着上方,眼神中充满了智慧、狂热,以及一丝……深藏的忧虑。
当程凡和阿杰踏上平台的瞬间,雕像那金属的眼珠,竟然缓缓转动,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一个温和却带着无尽沧桑的声音,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
“后来者……你们能抵达此处,说明已初步理解了规则并非枷锁,而是阶梯……”
是创造者的留影?还是管理者的又一个陷阱?程凡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雕像。
“不必紧张。”雕像的声音继续回荡。“我乃钟楼设计者之一,墨菲斯。此乃吾留下的一缕意识回响,为真正的求道者提供最后的指引与……考验。”
“考验?”程凡沉声问。
“钟楼之顶,静默之钟,并非力量之源,而是平衡之键。”墨菲斯的影像声音带着凝重。“敲响它,可暂时平息城市规则暴走,但也可能惊醒更深层的看守者,甚至……引来井的注视。”
深井!程凡心中一震。
“欲敲响钟声,需理解静默的真谛。非死寂,非虚无,而是……万物归一的秩序,是狂澜之后的平息。”墨菲斯继续说道。“此阶梯,即是考验。越往上,时间流速越发混乱,过往的回响越发清晰。汝需在其中找到属于静默的韵律,调整自身,与之共鸣。否则,将被时光乱流撕碎,或永困于某段过往碎片之中。”
话音刚落,雕像的光芒黯淡下去,重新变回冰冷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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