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之乱后的东褚王宫,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而这一切的核心,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那个身份尴尬、却一举吞丹救了公主的“杂役”——陈旦。
陈旦被暂时安置回之前的偏殿,待遇似乎微妙地提升了一些。送来的饭食不再是简单的粗粮,多了些蕴含灵气的肉食;药物也换成了更好的金疮药和固本培元的丹药。但与此同时,偏殿外的守卫明显增加了,看似保护,实则监视的意味更浓。
楚钰没有立刻召见他。那日陈旦最后那句带着些许桀骜的话语,似乎触动了这位公主殿下某根敏感的神经。她需要时间消化那惊人的一幕,更需要重新评估这个被她打上奴印的男人所带来的变数和……威胁。
是夜,月凉如水。
陈旦盘膝坐在榻上,尝试引导体内那新增的、源自蛟丹的磅礴力量。这力量虽被“扯淡”碑文炼化过,依旧带着一丝水系的阴冷和蛟类的狂暴,运转起来并不如想象中顺畅。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去驯服它们,将其缓缓纳入正轨。
灵魂深处,那奴印如同冰冷的磐石,时刻提醒着他的处境。但不知是否因为吸收了蛟丹能量壮大了神魂,他对这奴印的感知似乎清晰了一丝,那是一种复杂的、深入灵魂核心的束缚符文,蕴含着楚钰的一缕意志,霸道而牢固。
“看啥看,就你现在这半桶水,还想挣脱这玩意儿?”一个虚弱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声音在他脑海嘀咕,“这可是东褚王室秘传的最高等奴印之一,绑定真灵,除非下印者主动解除,或者你魂飞魄散,否则……嘿嘿,乖乖当你的公主殿下忠犬吧……”
是痞子龙!它似乎因为指导陈旦吞噬蛟丹,又消耗过度,声音比之前更加飘忽,但好歹能冒泡了。
“龙爷?你没事吧?”陈旦心中一紧,毕竟这痞子龙虽然嘴贱,却实打实救了他几次。
“死……死不了……就是离魂飞魄散又近了几步……”痞子龙有气无力地哼哼,“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真让你初步掌控了那‘扯淡’之力……虽然用的方式蠢得惊天动地……”
陈旦苦笑,刚想再问些什么,比如那“扯淡”之力到底怎么回事,比如沐怀古是谁,比如四侍的古怪……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富有韵律的敲击声,突兀地在寂静的殿外响起。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陈旦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心神,警惕地望向殿门。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
是四侍之首,清棋。
她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侍女服,腰间佩着短剑,但手中却托着一个精致的白玉棋盘,另一只手拎着两个棋罐。她的脸色平静,眼神却如同她手中的剑一般锐利,径直走到殿内中央的矮几前,将棋盘放下。
“公主口谕,”清棋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感情,“长夜漫漫,恐你养伤无聊,特命我前来,与你手谈一局,以作消遣。”
下棋?陈旦愣住了。这又是什么路数?试探?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惩罚?
他看了一眼那白玉棋盘,线条分明,温润生光,显然不是凡品。棋罐中的棋子,黑子如墨,白子如脂,触手冰凉,隐隐有灵气流转。
“奴婢执黑,你执白。请。”清棋自顾自地在矮几一侧跪坐下来,取出黑子,直接落在了天元之位!动作干脆,带着一股军人般的杀伐果断。
一股肃杀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这绝非简单的消遣。
陈旦无奈,只能走到对面坐下。他的围棋水平仅限于知道规则,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业余爱好者都算不上的程度。跟这位明显是此道高手的清棋对弈,结果可想而知。
果然,棋局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
清棋的棋风如其人,凌厉无比,攻势如潮,每一步都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目的性,如同沙场鏖战,步步紧逼。黑棋很快就连成一片大势,如同乌云压顶,将陈旦的白棋分割包围,杀得七零八落。
陈旦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应对,额角渐渐渗出汗水。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下棋,像是在被对方用另一种方式审讯、逼迫,每一手棋都仿佛在拷问他的计算力、他的心性、甚至他的秘密。
然而,随着棋局深入,陈旦渐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清棋的棋路固然杀伐凌厉,但某些落子之间,似乎……并非追求最快的胜利?反而像是在故意引导着什么?逼迫他做出某种选择?或者说,在测试他应对极端压力时的本能反应?
更让他心神微动的是,当他全神贯注应对棋局时,他体内那尚未完全驯服的蛟丹之力,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运转稍稍顺畅了一丝。而掌心那“扯淡”二字,也传来极其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温热感。
这棋盘、棋子、甚至清棋的棋路本身,似乎都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他体内的力量产生着极其隐晦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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