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营血未冷,迷雾现幽冥。
玄甲无声立身后,玉佩如刀剜人心。
至亲已成修罗鬼,相逢竟是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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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来自帐篷外的、仿佛窒息般的“嗬”声,如同冰锥,刺破了营地死寂的假象。
罗成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转身,短剑已悄然出鞘半寸,在惨白的月光下泛起一丝寒光。
帐篷入口的帘布,微微晃动着。
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满他的口鼻。
但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外面。刚刚,就在那里。
他攥紧了手中那片冰冷、带着熟悉划痕的肩甲碎片,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掌心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沾染在碎片边缘,传来细微的刺痛。
一步,两步。
他极其缓慢地挪到帐篷口,侧身,用剑尖轻轻挑开帘布一角。
视野所及,依旧是那片空旷的、被暗红血迹浸透的营地。帐篷的阴影在月光下拖得很长,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怪兽。
没有动静。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暴风雨前的窒息。
难道……是错觉?
不。
罗成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
刚才他进来时,帐篷外的泥土虽然被血浸透,但还算平整。可现在,就在帘布外侧不远处,有几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脚印。
那不是人的脚印。形状怪异,边缘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焦黑痕迹,仿佛踩踏它的东西带着灼热或腐蚀性的力量。而且,脚印之间的间距,大得超乎寻常。
是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体型这么大?
他心中的警兆飙升到了顶点。
不能再待在这个开阔的、无处躲藏的营地中央了!
他毫不犹豫,身形一矮,如同猎豹般窜出帐篷,没有沿着来路返回,而是径直冲向营地边缘,那片靠近山崖的、阴影最浓重的区域。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足够快。
但就在他即将没入阴影的前一刹那——
起雾了。
毫无征兆。
灰白色的雾气,如同活物,从地面,从岩石缝隙,从虚空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迅速变得浓稠。几个呼吸之间,就弥漫了整个山谷,将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能见度急剧下降。近处的帐篷变成了模糊的鬼影,远处的山崖彻底消失。
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被雾气裹挟着,变得更加阴冷,更加粘稠,仿佛能附着在皮肤上。
罗成被迫停下脚步,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岩,短剑横在胸前,全力收敛气息,耳朵捕捉着雾气中任何一丝异响。
只有他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还有……雾气流动时,那极其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嘶嘶声。
时间,在提心吊胆中缓慢流逝。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寒冷渗透衣物,直往骨头里钻。
突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雾气吸收的声音。
像是……某种坚硬的、金属的东西,轻轻点在了石头上。
罗成的呼吸骤停。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
嗒……
又一声。更近了。
不是马蹄声。那鬼骑的蹄声沉重如擂鼓。这个声音,更轻,更……诡秘。像是有人,或者说,某种穿着铁靴的东西,在雾气中,以一种非人的平稳和寂静,一步步靠近。
嗒……
声音就在附近!就在他藏身的这块巨岩的另一侧!
罗成死死咬住牙关,握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调整着姿势,将身体尽可能缩进岩石的凹陷处。
他能感觉到。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郁死寂和铁锈气息的压迫感,穿透了浓雾,如同无形的墙壁,缓缓压来。
那个东西……停住了。
就在岩石的另一边。与他,仅仅一石之隔。
罗成甚至能听到,那东西身上,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甲片因为某种极其缓慢的呼吸(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呼吸的话)而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摩擦声。
它在做什么?
为什么停下?
它……发现我了?
无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带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要强行停止。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浓雾翻滚。
一丝微弱的气流,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也吹动了岩石另一侧,那东西身上的……某种悬挂物。
轻微的碰撞声,清脆,却冰冷。
罗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投向岩石的边缘。
然后——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彻底凝固!
透过缓慢流动的灰白雾气,在岩石的阴影边缘,他看到了……
一道身影。
一道玄黑色的、高大、覆盖着狰狞甲胄的身影,就静静地、无声无息地站立在那里,与他几乎背对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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