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的清晨没了往日的木棉汤香,反而飘着股淡淡的焦糊味 —— 李婶蹲在老房子的院角,看着铁锅里泛黑的汤,眼圈泛红。昨天晒好的干木棉叶沾了层黑灰,一煮就烂,汤水里浮着细碎的黑渣,“以前煮三遍都清苦回甘,今天煮一遍就黑了,这雾太邪性了”。
巷尾传来张阿姨的啜泣声,苏晚跑过去时,小伟正缩在门槛上,手里的木棉手环被攥得变了形,眼神比前几天更沉,嘴里反复念叨 “黑虫子咬手,钻到缸里了”。王爷爷也坐在旁边,手里的旧船模掉在地上,船帆上的黑灰顺着木纹往下渗,他指着海边方向,话都说不完整:“船…… 花…… 来了……”
顾沉舟从海边巡查回来,裤脚沾着结块的黑泥,手里那根用来探路的木棉枝,半截都发黑腐烂了:“黑雾里的虫子变凶了,沾着木头就啃,社区的围墙都被雾裹成黑的了,再不想办法,中午就得渗进巷子里。” 他把枝子递给苏晚,树皮上的黑灰竟能蹭到手上,“只有最老的木棉根能治,周伯说双生谷老井边的根,是外婆当年特意埋的,能扛住黑雾”。
苏晚摸了摸脖子上的木棉吊坠,又翻出外婆那本半残的日记 —— 最后一页晕染的字迹,在晨光下终于看清 “老井根、石缸底、汁开盒” 几个字。“得去双生谷!” 她把日记揣进怀里,转头安排:“李婶,你留着守社区,煮点淡盐水给大家润嗓子;陆叔、顾沉舟,咱们带点木棉籽和剩下的干叶,跟周伯去挖根!”
张阿姨赶紧给小伟换了个新手环,又塞了块用木棉叶熏过的米糕:“让小伟也去,他记路,小时候跟着外婆去过双生谷,认识老井。” 周伯早就候在村口,手里拄着根包浆厚重的老木棉杖,杖头挂着个蓝布包:“这里面是外婆挖根用的小铜铲,还有点她晒的老根碎,路上能驱虫。” 一行人没再多说,踩着晨雾往双生谷走 —— 黑雾已经漫到村口的老木棉树下,树叶子正一片片往下掉。
去双生谷的路比想象中难走,黑雾像块湿冷的黑布跟着他们飘,风里的黑虫子粘在衣服上就不肯掉。陆叔把带来的淡盐水倒进喷壶,掺了点老根碎煮的水,往大家身上洒:“外婆以前说,老根水驱虫最管用,就算只剩点碎末也成。” 水迹流过的地方,虫子果然蜷成小球掉在地上,化成了黑点点。
小伟走在中间,手里攥着颗饱满的木棉籽 —— 是昨天从石缸边捡的,籽儿一碰到黑雾就发烫,像揣了个小暖炉。“往这边拐!” 他突然拉住苏晚的衣角,指着左边一条被杂草盖住的小路,“外婆以前带我走这条路,说这边的木棉苗会指路,不会迷路”。
大家跟着他拐过去,果然看见路边的土里,几棵嫩绿色的木棉苗顶着银灰芽尖,正朝着前面的山坡歪。芽尖一碰黑雾就发亮,像在给他们照路。走了半个时辰,虫子突然变多,周伯的老木棉杖都被啃出了小坑,杖头的包浆都掉了块。“快躲到树后面!” 顾沉舟把大家护在一棵老木棉后,刚想把剩下的老根水泼出去,小伟突然把手里的木棉籽扔在地上 —— 籽儿一落地就冒起淡绿色的小泡泡,光圈散开,虫子一靠近就往后退。
“这籽儿是好东西!” 周伯捡起籽儿,用衣角擦了擦,“你外婆当年也用这个护过渔村的人,说木棉籽是‘活的’,能认自己人”。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终于出现老井的影子 —— 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长着青苔,井边的老木棉树比周伯说的还粗,树干上有个浅浅的木棉花刻痕,和苏晚吊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是这儿了!” 周伯指着刻痕下方的土,“根就在这底下,当年外婆埋的时候,特意在土里掺了木棉叶,土是暖的,很好挖”。顾沉舟拿出小铜铲,刚碰到土就愣了愣:“真的是暖的!像有东西在下面跟着咱们的铲子动。” 苏晚蹲下来,把吊坠贴在土上,土面突然鼓了鼓,淡绿色的光从缝隙里透出来 —— 老根果然在下面。
顾沉舟顺着光的方向挖,没一会儿就碰到个硬东西 —— 是段胳膊粗的老木棉根,外皮是深褐色的,带着淡绿色的木棉花纹,摸起来暖乎乎的,像揣着个小太阳。“轻点挖!别伤着根须!” 周伯赶紧过来帮忙,用手轻轻扒开土,根须慢慢露出来,上面还沾着点湿泥,却一点都不脏,反而透着股清香味。
就在这时,黑雾突然浓得像墨,虫子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小伟没站稳,差点摔在井台上。“快把根举起来!” 苏晚一把抱住老根,根突然泛出强光,淡绿色的光罩把大家都罩在里面 —— 虫子一碰到光就化成了黑灰,连黑雾都被光罩逼退了半米。“这根真厉害!” 陆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比社区的木棉手环管用多了,连黑雾都怕它”。
顾沉舟趁机加快挖根的速度,苏晚帮着托住根,生怕断了根须。终于,整根老根被完整挖了出来,根须很长,像人的头发一样,泛着淡绿色的光,握在手里暖暖的。周伯摸了摸根,叹口气:“这根至少有二十年了,你外婆当年埋的时候,说要留给‘最需要的时候’,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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