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观测站核心,巨大的能量光茧如同一颗剧烈搏动的心脏,灰烬与苍白交织的火焰在其表面疯狂流转,发出令人心悸的规则嗡鸣与能量奔涌之声。整个观测站乃至停靠其侧的方舟遗迹,都在这涅盘产生的恐怖能量波动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解体。
石坚的虚影悬浮在光茧之外,意识紧绷到了极致。他引导着残存的星尘单元,竭力维持着方舟心核的能量输出,同时监控着光茧内部那场凶险万分的蜕变。每一次能量的剧烈起伏,每一次规则的重组异响,都让他的意识为之震颤。成功率低于40%,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但他和所有星尘之民别无选择,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于那火焰中的存在。
光茧内部,是一个远超外界感知的、更加狂暴和凶险的世界。
李响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拉扯、分解,融入了那奔腾的能量洪流与规则碎片之中。祂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层面:是那被熵火煅烧、试图重聚的神格核心;是那融入火焰、随之舞动的星尘单元残存意志;是那被强行抽取、化为燃料的方舟与观测站能源;更是那在毁灭与新生边缘疯狂博弈的、无数规则线头的交织点!
痛苦早已超越了感官的范畴,那是存在本身被彻底打碎后又强行拼接的极致煎熬。每一个粒子都在哀鸣,每一段意识都在撕裂。
“血誓”的传承记忆如同走马灯般闪现,无数上古文明的毁灭景象、不屈呐喊、最终牺牲的悲壮,冲击着祂即将涣散的意识。
星尘之民零碎的情感与信念,如同温暖的溪流,却又带着自我湮灭后的悲凉,试图滋润那干涸的神魂。
方舟心核的搏动,古老而坚韧,提供着基础的支撑,却也带来了那份文明火种延续的沉重责任。
而熵火,那由祂点燃的苍白火焰,则冰冷而绝对地执行着“涅盘协议”的核心指令——分解,重构,优化,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向着更高效、更强大、更能适应当前绝境的方向演化!它无情地灼烧着那些被视为“冗余”的情感波动、“低效”的记忆碎片、“脆弱”的信念连接。
李响感觉自己正在被拉扯。一部分被拉向绝对的理性与高效,如同逻辑圣殿那般冰冷,但是为了生存;另一部分则死死锚定着那些被视为“冗余”的东西——对星尘之民牺牲的痛惜,对逻辑圣殿的愤怒,对“混沌之噬”的忌惮,甚至是对那遥远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故土的一丝眷恋……这些情感变量,正是熵火试图剔除的“杂质”。
涅盘,不仅是力量的重塑,更是存在意义的再抉择。
放弃它们,或许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高效的形态,但那样的“李响”,还是李响吗?与逻辑圣殿那些冰冷的造物,又有何本质区别?
坚守它们,则可能因为“效率不足”而导致涅盘失败,彻底消散。
就在这意识的拉锯战达到顶峰,神格核心即将被熵火彻底同化为绝对理性的某种存在时——
嗡!
那柄悬浮于能量洪流中的、由“破阈”残枪重塑而成的灰烬长枪,猛然震动!
枪身之上,那血色纹路再次亮起,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凝练的意志,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直接刺入李响那即将被熵火吞噬的自我意识核心!
那不是复杂的信息,而是一段最原始、最根本的“记忆”,是铸造“破阈”之初,无数上古文明注入的最核心的“执念”:
“…不为永生…不为称霸…”
“…只为…后来者…不必…如我等…般…牺牲…”
“…存续…非是目的…自由…方是…”
自由!
不是绝对理性的高效存续,也不是混沌虚无的彻底毁灭,而是在有序与无序之间,拥有选择的权利,拥有感受悲喜的权利,拥有为守护珍视之物而战的权利!哪怕这选择低效,哪怕这情感是负担,但这才是“存在”的意义,才是反抗逻辑圣殿与高维观测者的根本原因!
这缕来自远古的执念,如同最后的火种,瞬间点燃了李响意识深处那几乎被熵火焚尽的自我!
“我……是我!”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李响的意识核心炸响!
那即将被同化的神格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苍白的熵火之色,而是融入了自我意志的、璀璨的星白!祂不再被动地接受熵火的锻造,而是开始主动地、疯狂地驾驭、引导、甚至……吞噬周围的熵火!
以那缕“自由”的执念为核,以残存的自我意识为引,强行将熵火的“重构”之力,纳入自身的掌控!
涅盘协议发生了惊人的偏转!不再是冰冷的程序化重构,而是变成了以李响自我意志为主导的、融合了熵火特性、血誓传承、星尘残念、方舟心核的——主动进化!
轰隆隆隆!!!
光茧外部,石坚震惊地看到,那灰白交织的光茧颜色骤然变化!星白色的光芒大盛,迅速压过了苍白的熵火,甚至开始反过来吞噬那些代表熵火的苍白之色!光茧的形状也开始改变,不再稳定,时而拉伸,时而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难以理解的复杂神纹,那些神纹既蕴含着熵变的奥妙,又带着血誓的悲怆,更有着星尘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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