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燕的声音平稳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沙哑磁性。那双眼睛深处的平静，不是风暴过后的安宁，而是更深邃、更压抑的、仿佛暴风雪前极致低温的死寂。
“吵完了？” “那么，现在，谁想来执行那个……‘预案’？”
话语落在死寂的通道里，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溅起无声的寒意。
坤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发干。北淼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强撑着想要站起，却被伤势牵扯得闷哼一声，只能死死盯着端木燕，手悄悄摸向身边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西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创世之力的微光下意识地在指尖流转，却又充满迟疑。
李炘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情况似乎正在发生。眼前的端木燕，气息依旧混乱而强大，却给人一种极度陌生的、内敛的危险感，仿佛一座覆盖着薄冰的活火山。
“端木，”李炘南上前一步，声音尽可能平稳，帝皇的意能悄然凝聚，以备不测，“你感觉怎么样？”
端木燕缓缓转动眼球，那平静到诡异的目光落在李炘南身上，嘴角那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
“感觉？”他偏了偏头，动作有些微的不自然，像是在适应一具新身体，“很……有趣。”
他抬起那只覆盖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手，缓缓握紧，又松开。指尖跳跃起一簇微小的、同时闪烁着暗红火星和幽蓝冰屑的能量火花。
“痛苦……清晰。力量……可控。还有……一些……别人的‘声音’……很有趣。”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词汇简单，却组合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北淼的脸色更加难看，“别人的声音”？这几乎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哪个‘别人’？”李炘南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端木燕的瞳孔似乎微微扩散了一瞬，随即又聚焦，那聚焦点却冰冷得让李炘南心寒。
“很多……”端木燕的声音依旧平稳，“铁的……肉的……还有……‘虚空’的……”他说出“虚空”二字时，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平常无奇的东西。
通道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虚空低语！他果然能清晰地感知到，甚至……可能在进行某种交流？
“它在跟你说什么？”西钊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端木燕的目光转向西钊，那平静的注视让西钊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它说……平衡……才是……进化……”端木燕缓缓说道，像是在复述，“痛苦……是燃料……混乱……是阶梯……它说……可以……帮我……”
“帮你怎么？！”北淼厉声喝问，手中的金属碎片握得更紧。
端木燕终于将目光转向北淼，那平静的眼神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嘲弄？
“帮我……变得……‘完美’。”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就像……它一样。”
成为虚空那样的存在？！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恶寒。
“端木！那是陷阱！它在骗你！它在利用你！”坤中急得大喊。
端木燕看向坤中，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欺骗……利用……”他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在品味，“你们……刚才……不也在……讨论……‘预案’吗？”
一句话，噎得所有人哑口无言！之前的怀疑与挣扎，在此刻被他以这种平静到残酷的方式点了出来，显得无比讽刺又令人羞愧。
内部分裂的裂痕，因他这句话，被无声地撕得更开。
李炘南心中警铃大作！眼前的端木燕，思维清晰，逻辑甚至有些冷酷的缜密，但这绝不是原来的他！虚空低语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可怕，它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在扭曲他的认知，将他引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方向！
必须做点什么！
李炘南深吸一口气，意能缓缓扩散，不是攻击，而是试图再次沟通端木燕体内可能残存的铸星本源，那代表着创造与秩序的力量。
“端木，看着我。”李炘南的声音带上了帝皇的威严，试图唤醒他，“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而战吗？记得那些需要保护的人吗？你的力量，是为了毁灭，还是为了守护？”
端木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如同冰封湖面下的一尾游鱼，一闪而逝。
他周身的能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波动。
“……守护？”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疑惑。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也淡了一些。
有效果！李炘南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响，打断了这短暂的僵持！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通道阴影处，一名不知何时潜入、身上装甲带着阿瑞斯特有暗铜色标记的幽冥魔士兵，手中的能量匕首，正正刺入了——北淼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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