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城抱着昏迷的门罗,身体僵在楼梯口,嘴巴半张着,半天没合拢。
他看着二楼那个被洗劫一空的房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哪里是启灵仪式?
这分明是把一头远古巨兽的灵魂,硬生生塞进了一个凡人的身体里!
祝南城毫不怀疑,刚才那股气息再多持续一秒,这栋他住了十几年的小楼就会被夷为平地。
“这……这维修费……”他下意识地吐出一句。
话刚出口,祝南城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格局小了。
跟在云竹身边,还在乎这点维修费?他应该在乎的是,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连仰望云竹背影的资格都彻底失去。
木门被拉开,外面喧闹的街景和咸湿的海风一并涌入。
云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先记你账上,回头从‘拂晓’的账目里划。”
一个平淡的声音飘了回来,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祝南城愣在原地,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吧。
组织八字还没一撇,第一笔负债倒是先安排得明明白白。
……
拉格斯商会,碧海市分会。
云竹熟门熟路地绕开正门那鎏金的飞龙徽记和川流不息的贵客,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后巷。
他在一扇严丝合缝的厚重黑铁门前停下,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吱呀——”
门上的观察窗滑开,一道阴影遮住了里面的光。
一个高达两米三的巨人,从阴影里露出了轮廓。
“乌鸦?”云竹认出了这个老熟人。
被称作“乌鸦”的巨人守卫,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显然在回忆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年。
云竹没多解释,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
令牌通体由一种赤红晶石雕琢而成,在巷子的阴影里,自发地散出温润的光泽,上面烙印着一个古朴的“云”字。
乌鸦的呼吸,停滞了。
他那堪比常人大腿粗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巨大的身体里传出一阵骨骼错位的闷响,眼神里的困惑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和恐惧彻底冲散。
“吱——呀——”
厚重的黑铁门被他用尽全力向内拉开,动作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乌…鸦那庞大的身躯,以前所未有的谦卑姿态深深弯下,头颅几乎垂到胸口,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到了最低。
“恭……迎……大……人……”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久不见。”
云竹径直走入,沿着一条完全由吸音材料铺就的内部廊道,直达商会的心脏地带。
商会宝库。
一个连分会多数高层都无权踏足的禁地。
宝库管事魏松,正捏着一块天鹅绒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枚有价无市的龙兽利爪化石。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眼神专注而迷醉,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听到脚步声,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子里不耐烦地哼出一个音节。
“什么事?”
这姿态,是一种常年手握稀缺资源而养成的,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云竹也懒得开口,将一张清单直接甩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清单的纸张,打乱了魏松擦拭化石的节奏。
他眉头紧锁,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宝贝,拿起那张纸。
只扫了一眼,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就彻底凝固。
“虚空晶尘?”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龙息熔岩核?”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风暴之眼碎片?!”
当看到第三行时,魏松猛地抬起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血色尽褪,被一种智商受到侮辱的暴怒所取代。
他捏着清单的手指关节根根发白,几乎要将那昂贵的特种纸捏成一团废纸。
“小子!你是战神帝国派来砸场子的,还是暗殿派来消遣我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咆哮声在空旷的宝库中回荡,震得一旁架子上的水晶器皿嗡嗡作响。
“你知道这上面任何一样东西,都够在外面换一座城主府吗!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拿着这种单子来我这儿,是想死吗?!滚出去!”
几个正在盘点货物的伙计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面对魏松近乎癫狂的咆哮,云竹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没再看魏松一眼,而是转身走向一旁的展柜,伸出手,隔着水晶罩,饶有兴致地比划着里面封存的一块古兽头骨的弧度。
那姿态,仿佛魏松的怒吼只是恼人的苍蝇嗡鸣。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反唇相讥都更具杀伤力。
“你!”
魏松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发作。
一个洪亮又带着几分刻意威严的声音,忽然从宝库入口处炸响。
“吵什么吵!魏松!你长本事了啊,敢在宝库里大呼小叫,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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