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并非【狂猎之渊】那种作用于灵魂的冰冷死寂,也非【凋零花园】那侵蚀万物的腐朽寒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物理性的、仿佛连思维都能冻结的极致低温。
陆炎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感觉自己像是被瞬间抛入了宇宙最寒冷的深渊。四肢百骸传来被冻裂般的剧痛,连体内那刚刚有所缓和的力量流转都变得无比迟滞,仿佛要被这绝对的低温凝固。唯有意识核心处,那点由不屈意志和不灭执念点燃的微光,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对抗着这试图将一切归于绝对静止的酷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感开始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置身于万米深海之下的巨大压力。
他艰难地睁开仿佛被冰封的眼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一些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星辰最后余烬般的幽绿色光点,在远处缓缓飘荡,勾勒出一些巨大而模糊的、仿佛某种巨型机械或建筑残骸的轮廓。
空气(如果这近乎真空的环境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金属锈蚀、能量泄漏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生命最原始恐惧的腥甜气味。这里没有任何声音,死寂得让人心慌,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如此微弱而遥远。
他挣扎着想要移动,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进行,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调动体内力量,那初步调和的力量体系在这里运转得极其艰难,龙炎黯淡,谬误沉寂,唯有混沌权柄的微光和那缕净源之火,似乎还能勉强维持着一丝活性,如同风中残烛,照亮着周围方寸之地。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似乎正站在一条无比宽阔、却已然半坍塌的金属通道之中。通道的墙壁是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未知材料构筑,表面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某种恐怖巨力撕裂的爪痕和腐蚀性的坑洞。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万年的宇宙尘埃和某种凝固的、散发着微弱辐射的暗红色粘稠物质。
远处那些幽绿色的光点,来自于一些镶嵌在残骸墙壁或倒塌结构上的、早已破损不堪的仪器屏幕或能量导管断裂处,它们如同鬼火般明灭不定,映照出这片空间的宏大与破败。
这里……是哪里?那道古老的凋零伤痕,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他强忍着不适,沿着通道缓缓前行。脚下的尘埃中,偶尔会踩到一些坚硬的物体,低头看去,是一些早已扭曲变形、失去能量光泽的武器碎片,或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已经半化石化的骨骼残骸。这些骸骨的形态他从未见过,充满了非自然的扭曲感,仿佛在生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和畸变。
通道两侧,有时会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培养槽般的透明容器残骸,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些干涸的、颜色诡异的污渍。有时则会看到一些刻在金属墙壁上的、风格极其古老而诡异的浮雕和符文,那些图案描绘着星辰、螺旋状的基因链、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由无数生物特征强行拼接而成的扭曲造物。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陆炎心中升起。这里的风格,与他见过的龙神文明遗迹截然不同,更加……冰冷,更加……充满了一种非自然的、“改造”与“实验”的意味。
他继续深入,通道开始出现分支,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凭借着那微弱的混沌感知和对能量流动的直觉,他选择了一条能量残留相对“新鲜”(尽管可能也是数万年前)的路径。
终于,在穿过一道如同被暴力破开的、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后,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规模宏大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大厅。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由无数精密管道和能量线路连接着的巨大操作平台,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已然黯淡破碎的、由水晶和未知金属构成的复杂立体结构,仿佛某种核心控制终端。四周的墙壁则是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屏幕和投影界面构成,只是如今超过九成九都已彻底熄灭,布满了裂痕和烧灼的痕迹。
唯有在大厅最深处,一面相对完好的巨大弧形屏幕,还在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屏幕上不断滚动着一些残缺不全的、由陌生文字和复杂图谱构成的数据流。
而最吸引陆炎目光的,是大厅一侧,那片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由某种高强度透明材料构成的观察窗——虽然如今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透过那模糊的窗户,他能看到外面……是一片无尽的、缓慢旋转着的、由无数破碎星辰、星云尘埃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残骸构成的……宇宙坟场!
他们此刻,竟然是在某个漂浮在宇宙废墟中的、巨大的人造天体内部?!
陆炎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与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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