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如同巨兽的食道,深邃、黑暗、弥漫着令人不安的甜腥气息。这气味初闻似熟过头的果实混合着铁锈,细细分辨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陈年血垢般的腐败感,黏稠地附着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冯宝宝的比喻精准得可怕——“像糖浆快要熬糊了”,这预示着某种不祥的酝酿。
四人排成谨慎的纵队,在仅能依靠陆炎指尖燃起的一簇微弱龙炎(光芒在此地也似乎被吞噬,无法及远)和戴莉偶尔点燃的、散发清冷光辉的月光石(一种低阶非凡物品,光芒稳定但照明范围有限)下行进。脚下的铁轨早已被厚厚的、夹杂着不明碎屑的黑色淤泥覆盖,踩上去软腻而无声,反而更添压抑。隧道壁并非规则的弧形,而是凹凸不平,覆盖着一层湿滑、冰冷的暗色菌毯,偶尔触碰,会感到一种令人心悸的微弱蠕动,仿佛整个隧道都是活着的。
鹿丸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作为团队的大脑,他习惯掌控局势,但在这里,他的影子秘术几乎完全失效,感知被压缩到极限,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视觉和听觉,这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不断在脑中构建着隧道可能的结构图,计算着步数,试图估算深度和方向,但空间的扭曲感让这一切都显得徒劳。“这里的空间……有问题,”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我们走了起码超过一刻钟,按照步速,早该超出一般车站隧道的长度了。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身后的来路……好像变窄了?”
陆炎闻言,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入口早已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而身后的隧道壁在微光映照下,似乎真的在极其缓慢地、不易察觉地向内收缩,如同某种生物在闭合它的消化道。他的龙熵场也确认了这一点,空间的“压力”正在细微地增加。“不是错觉。这个空间在排斥我们,或者……在‘消化’外来者。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找到出口。”
戴莉手中的月光石光芒稳定,但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灵性在这里受到的压制更强了,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水。我尝试延伸灵感,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的饥饿感……以及……无数细碎、混乱的低语。”她顿了顿,侧耳倾听,“那些低语……不像人类语言,充满了贪婪和咀嚼的意象……与刚才车站里感受到的饕餮气息同源,但更加……分散和基础。”
冯宝宝走在陆炎身后,表现得最为镇定,甚至有些过于好奇。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张,反而时不时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墙壁上那些湿滑的菌毯,被陆炎严厉制止后,才撇撇嘴放弃。她的注意力更多被空气中的“味道”变化所吸引。
“……甜味越来越浓了……”她小声嘀咕,“……还多了点……‘很多嘴巴在流口水’的味道……前面……好像有个‘大厨房’……”
“大厨房?”陆炎心中一凛,联想到饕餮与“食欲”、“吞噬”的本质,冯宝宝的比喻绝非空穴来风。他示意大家更加警惕,将龙熵场的范围收缩,强度提升,如同一个无形的滤网,试图阻挡那无孔不入的甜腥气息和混乱低语的精神侵蚀。
又前行了近百米,隧道开始出现变化。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嵌入壁内的、早已腐朽的金属支架,上面残留着干瘪的、如同风干内脏般的诡异有机物残骸。地面上也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奇形怪状的骨骼碎片,有些像大型动物,有些则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的解剖结构。空气越来越湿热,甜腥味浓烈到几乎令人作呕,那无形的低语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食客围坐在黑暗中,期待着盛宴。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陆炎猛地停下脚步,举手示意。龙炎的光芒向前延伸,照见了隧道前方一个异常开阔的区域。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隧道在此汇入其中。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洞窟入口处的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大无比、但已严重风化破损的石像。
石像的造型扭曲而亵渎,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拥有无数触须和巨口的生物,它们匍匐在地,姿态却充满了贪婪的进攻性,巨口张开,对准隧道入口,仿佛要吞噬一切进入者。石像表面布满了深深的刻痕,与车站石台上的符号风格类似,但更加狂乱。一股远比隧道中浓郁百倍的恶意和食欲从洞窟深处弥漫出来,如同实质的压迫。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鹿丸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经历过忍界大战的他,也被这石像散发出的邪异气息所震慑。
戴莉的脸色苍白,她紧紧握住月光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吞噬之像……我在极少数涉及远古邪神崇拜的禁忌文献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这是祭祀‘暴食’、‘终焉之口’这类概念的邪物!这里……很可能是一个被遗忘的饕餮祭坛,或者……是它某个眷族曾经的巢穴入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两尊原本死寂的石像,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了两点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红光!同时,墙壁上那些湿滑的菌毯开始剧烈蠕动,迅速向着石像汇聚,如同为其注入生命力!石像表面剥落的碎屑簌簌落下,整个隧道开始剧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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