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林凡用布料蘸着自己吐出的黑血和身上的血痕。
布料早已浸透，黏糊糊缠在指间，他不断往阵旗上抹，又蹭在自己身上，手指抖得厉害，掌心的血蹭得满身都是。
或许是出于恐惧，他的动作快得有些慌乱，整个人贴在阵旗上，阵旗冰凉，绣纹硌着皮肤，心跳像擂鼓，震得胸口发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钝痛。
好快…… 这感觉来得好快。
呼吸急促，喉头发紧，眼前开始发黑。
望着手里的青玄丹，丹药在掌心滚来滚去，带着凉意。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许多人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前世最疼他的爹妈，青训营的队友，国家队的兄弟…… 接着是他的护院，刚想到冷如烟，眼神涣散，嘴角扯出苦笑，很快就被石头精灵撞了撞。
“大块头！别死啊！” 小石头人小拳头捶了捶他的胳膊，石质的手掌带着急劲，声音发颤。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陷在弥留之际。
眼皮重得像粘了铅，身体一点点变冷。
我要…… 回去见她！
这念头像团火，猛地烧起来。
脉搏再次濒临爆炸，他伸手往嘴里使劲抠，指甲抠得喉咙生疼。
很快，混着黑血的胃酸又被他喷了出来，溅在阵旗上，晕开一片黑。
强撑着摸出匕首，匕首锈迹斑斑，握柄沾着血，找准大腿根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血液黏稠发暗，“噗嗤” 一声，血瞬间涌出来，喷溅到阵旗上已是墨色。
他一口气吞下四枚青玄丹，咽了一颗，嘴里含着三颗，药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他咳嗽。
不知不觉间，身体开始抽搐。
浑身痉挛不止，四肢像被抽了筋，不受控制地抖，心跳却丝毫没减弱。
昏迷前一刻，他不停用手指着自己的头，指尖沾着血，在太阳穴上点了又点，示意小精灵动手杀了他。
可石头精灵见他眼角挂着泪，泪珠混着血从脸颊滑下，在他昏迷的那一刻，终究没照做。
这一瞬间，冷如烟的心跳猛地一跳。
她惊得从倚靠的椅子上站起，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强烈的不安让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手指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
轰隆隆，屋外雨声阵阵，雨点砸在窗棂上，“噼里啪啦” 响，像无数只手在敲。
她心里没来由地为林凡担心，一股极深的悲伤，毫无征兆地从心口往头顶窜。
“不要……” 她捂着心口，下意识望向窗外西北方，默默祈愿那里一切安好。
“公主！” 门口的敲门声响起，冷如烟迅速敛去脆弱，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清冷：“进。”
暗卫走进来，表情凝重，脚步轻如猫，手里捧着留影石：“本地势力正在九通城依托湖泊修建防御工事，上报的理由却是防备僵尸！”
冷如烟冷哼一声：“僵尸的主要疫区一直在西北，他却在东方修据点，无非是想阻拦北方兵马过境。”
“公主，对方这些天的手段，全是为了自立！城中不少世家门阀都在支持当地官员，朝廷派来的空降官，已有少数因各种罪名被游街示众！” 暗卫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愤懑。
“他们的病毒防控执行得如何？”
“回公主，情况很糟。他们似乎在吃空饷，属下录了些证据，请您过目。” 暗卫递上几块留影石，石面还带着体温。
留影石播放完毕，冷如烟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已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这是她最愤怒的一次。这些人可以自立，可以反，毕竟同是人类，同属帝国。
可在这般生死攸关之际，竟把布防当儿戏，把隔离区建设当耳旁风？一旦僵尸潮真的袭来，绝非几支军队能应付的。
她指尖在桌案上叩了叩，发出 “笃笃” 的闷响。
“立刻派暗哨向赤峰城报信。”
“是。”
这场大雨几乎覆盖了整个南境，也让苗疆城的局势愈发危险，雨水混着尸臭，在街巷里积成黑汤。
余亮镇守的城池，在收到物资后，伤亡率和致死率大幅下降。
可他也成了这场漩涡里，被推到风口浪尖要被清算的人。
已有不少读书人，拉着一口口、一家家死者的尸体，堵在城主府前，尸体用草席裹着，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巡抚使余亮，我操你妈！你个赤峰城的狗杂碎，敢来我南疆屠杀！你枉为人子！”
“你凭什么杀他们？！城主府的青玄丹库存为什么不分给他们！”
“那些孩子才多大！余亮！你出来！给我出来！”
吵闹声不绝于耳，而余亮驻守的城主府，只有寥寥数位官兵守护，官兵握着刀，脸色发白，手都在抖。
“余大人，我去安排飞舟，您稍后从城堡偏殿登船，先避一避吧！” 本地官员劝道。
余亮却长舒一口气：“百姓不懂这病毒的可怕，更不知道被严格管控的丹药，早被本地官员贪空了。我余亮已然成了替罪羊，此刻若走，万一再有僵尸暴动，谁来主持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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