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云观时,天色不过蒙蒙亮。山门前的石阶上,只有玄尘子一人静立相送。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手持拂尘,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清清。
“林道友,此去北原,前路艰险,务必珍重。”玄尘子递过一个朴素的储物袋,“这里面是观主命我准备的些许干粮和清水,还有一份更详尽的北境舆图,或许能帮到你。”
林清清没有推辞,接过储物袋,入手微沉。“代我谢过清虚观主,也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拂。”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在青云观这段短暂的休憩,虽未能让她恢复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但至少稳住了伤势,理清了前路,这份情她记下了。
玄尘子看着她那双与年龄和此刻苍老外貌毫不相符的、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林道友,那北原古阵……当真能送你回家?”
林清清抬眼,望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那里仿佛凝聚着亘古不化的寒气。“那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她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语气里的决然不容置疑。回家,回到那个有姐姐等待、有未尽责任的世界,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玄尘子默然,他知道留不住,也无法再多问,只是深深一揖:“保重。”
林清清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踏着湿滑的石阶,一步步走入尚未完全苏醒的晨雾之中。她的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尘子站在原地,直到那抹孤寂的白发身影彻底消失,才轻轻叹了口气。他隐约觉得,这位神秘女子的离去,或许会在这片沉寂已久的大地上,掀起难以预料的波澜。
……
下山的路上,林清清的步伐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都暗合某种韵律,身影在崎岖的山道间飘忽前行,速度远超常人。她体内,那缕微弱却坚韧的【心烬】之火缓缓流转,驱散着清晨的寒意,也支撑着这具依旧残破不堪的身体。
金丹初期的实力,在此界或许算是一方好手,足以在黑山城那样的地方立足。但林清清很清楚,这点力量,放在广袤未知、危机四伏的北原,尤其是可能涉及两个王朝争夺的“星穹古阵”所在之地,根本不够看。
“力量……还是太慢了。”她内视着体内那缓慢修复的经脉和黯淡的魂光,心中掠过一丝焦躁。但她很快将这情绪压下。比起在“葬骨回廊”、“归墟之隙”那些绝地的挣扎,眼下的处境已是好了太多。至少,她有了明确的目标,还有了恢复的可能。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林铃的身影。那被冰冷铁碑和暗金锁链囚禁的姐姐,那双时而猩红杀意滔天、时而鎏金漠视苍生的异瞳。她能感觉到,灵魂深处那根与姐姐相连的弦并未断裂,只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了无尽遥远的时空。
“姐姐,等着我。”她在心中默念,“无论多远,无论多难,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路,一定会把你从那个囚笼里救出来。”
这信念,如同不灭的星火,在她眼眸深处燃烧,支撑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绝境。
数日后,林清清已远离青云山脉,正式进入大炎王朝的北部边境区域。地貌开始变得荒凉,植被稀疏,黄土裸露,风中带着干燥的沙尘气息。官道上的行人车马明显减少,偶尔遇到的,也多是神色警惕、携带兵器的商队或是步履匆匆的旅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关于北境战事的零星消息,如同风中的沙砾,不断传入耳中。
“……天狼崽子又叩边了,听说这次来了不少‘雪狼卫’。”
路边一处简陋的茶棚里,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雪狼卫?那可是天狼王的精锐!看来传言不假,他们怕是真的冲着‘那个地方’去的……”另一人忧心忡忡。
“嘘!慎言!不想活了?”先前那汉子连忙制止,警惕地四下张望。
林清清坐在角落,默默喝着粗粝的茶水,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天狼王朝,雪狼卫,目标直指北原永冻荒原附近的“那个地方”。结合青云观藏书阁的记载,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星穹古阵”所在。
形势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不仅要面对极端的环境,还要卷入两个王朝势力的争端。
她付了茶钱,起身离开茶棚,继续向北。越往北,人烟越发稀少,有时行走一整日,也见不到一个村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她孤独的脚步声。
她开始有意识地避开官道,选择更偏僻、但可能更近的小路。一方面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熟悉和磨砺恢复中的力量。
【心烬】之火虽然微弱,但本质极高。她尝试着将其附着在指尖,轻易便能点燃枯枝;凝聚于双目,能看得更远、更清晰,甚至能模糊感知到空气中稀薄的能量流动。这种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力,是此界修士难以企及的。
这日黄昏,她行至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带。夕阳将嶙峋的石峰染成一片血色,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显得格外荒凉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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