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拥有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吞噬那一点艰难移动的微光。
林清清的鎏金左眼视野已经模糊到了极限,边缘不断收缩,只剩下前方几尺范围的一片朦胧。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尖锐刺痛不断冲击着她的太阳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带着浓郁的铁锈味和自身鲜血的甜腥气。
身后的窸窣声越来越近,那些幽绿的光点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它们似乎不受黑暗的影响,在这复杂曲折的通道中移动得异常迅捷,并且……正在不断逼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不断向着远离机械之心和那些绿光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前行。通道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地面时而平坦,时而布满塌陷的坑洞和尖锐的金属残骸。
好几次,她差点被绊倒,全靠用手胡乱抓挠着冰冷粗糙的壁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手掌早已被划得血肉模糊。体内的“心烬”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只能依靠着意志力强行驱动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
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支柱,支撑着她。
然而,体力的流逝是客观且残酷的。她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脚步越发踉跄,耳边的嗡鸣声几乎要盖过那些追近的窸窣声。
完了吗?
一丝绝望终于难以抑制地爬上心头。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和疲惫彻底淹没的瞬间——
啪嗒。
她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大的、硬硬的东西,从旁边的壁龛或是裂缝里滚落出来,撞在她的靴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声音……不同于金属和岩石?
几乎是同时,她左肩那一直沉寂的碎片,猛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并非针对威胁,也不是与秩序或湮灭的共鸣,而是一种……温暖的、带着某种生命抚慰气息的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让她精神猛地一振,涣散的意识凝聚了一瞬。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用尽最后力气弯下腰,朝着那物体滚落的方向摸索而去。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但表面十分光滑的椭圆形物体,约莫拳头大小。触感非金非石,倒像是……某种陶瓷或高度结晶化的材质?
她将其捡起,凑到眼前。借着左眼那微弱到极致的鎏金视野,她勉强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容器。一个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密封罐子,通体呈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底部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她已经有些熟悉的符号——一株从齿轮中生长的幼苗,被一道裂纹劈开。
初诞者的遗物?!
而且,这罐子……是完好的!密封得极其彻底,没有丝毫能量泄露,但拿在手中,左肩碎片的悸动却更加明显了。里面装着的东西,似乎对碎片,或者说对碎片所链接的某个存在,有着特殊的滋养或安抚作用!
就在她愣神的这片刻功夫——
窸窸窣窣!
最近的那些幽绿光点已经追到了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
林清清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抱着那个意外获得的罐子,用尽最后力气向前猛冲!
然而,刚跑出几步,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前方,没路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布满厚重锈蚀和某种凝固的、暗红色粘稠物质的金属墙壁!这是一条死路!
绝路!
身后的幽绿光点瞬息即至!那是一片由无数拳头大小、形似金属甲虫、长着锋利颚肢和幽绿复眼的诡异造物组成的洪流!它们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她,颚肢开合,发出密集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嚓声。
退无可退!
林清清背靠着冰冷绝望的金属墙壁,将那只温润的罐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死死盯着那汹涌而来的幽绿洪流,残存的“心烬”在本能的驱使下凝聚起来,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第一波金属甲虫即将扑到她身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
她怀中那乳白色的罐子,似乎感应到了外界迫近的恶意以及她体内那丝微弱的“心烬”,突然自发地亮起了一层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晕!
光晕如同一个倒扣的碗,瞬间将林清清笼罩其中!
嗤嗤嗤——!
最先扑上来的几只金属甲虫猛地撞在白色光晕上,竟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发出尖锐的嘶鸣,它们体表的幽绿光芒瞬间黯淡,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抑制,动作也变得迟滞僵硬起来!
更多的甲虫洪流撞了上来,但那层看起来薄弱的白色光晕却异常坚韧,将所有攻击都挡在了外面!光晕与甲虫群接触的地方,不断迸发出细小的白色和幽绿交织的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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