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光晕在巨大的洞窟中无声流淌,成千上万的齿轮永无止境地啮合转动,发出直接侵入思维底层的细微嗡鸣。悬浮于空的庞大机械结构——“机械之心”的碎片,如同冰冷的神只,漠然运转。
林清清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快要被那无处不在的冰冷韵律同化、冻结。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音与叶隐虚弱却依旧带着嘲弄的残响交织,构成一幅诡异无比的画面。
“想做什么?”叶隐的意识碎片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发出嘶哑的、电流不稳般的笑声,【…到了这一步…你还认为…所有事情…都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性吗?…或者说…你仍然天真地以为…善恶…能解释一切?】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正与那冰冷的机械意志进行着无声的拉锯。
【…我只不过…是顺着…最有趣…最高效的路径…前行罢了…】他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理性,【…湮灭核心…铁碑…虫洞之母…包括眼前这块…固执的‘机械之心’碎片…都是宇宙间…最宏伟…最复杂的‘现象’…理解它们…解析它们…甚至…掌控它们…这过程本身…就是无上的享受…】
【…至于过程中…谁会牺牲…谁会得益…】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那只是…必要的参数变动…和…观察数据反馈…而已…】
林清清感到一阵寒意,比周围的低温更刺骨。叶隐的逻辑,早已超越了常人的道德范畴,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求知欲和掌控欲,善恶于他而言,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标签。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叶隐的语调忽然低沉下去,透出极致的疲惫,【…我这点残存的…意识碎片…也快被这大家伙…同化干净了…它受损严重…逻辑底层冲突…疯狂想要…完整的‘钥匙’…和…稳定的‘能源’…来修复自身…重启那该死的…‘绝对秩序’…】
【‘钥匙’…是指我?”林清清集中意念问道。
【…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源钥’…那金属箱子里的东西…看来你没拿到…可惜…】叶隐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至于‘能源’…呵呵…它渴望的…可是你姐姐…林铃那种…级别的…本源力量…或者…足够多的…生命与灵魂…献祭…】
林清清心中一凛。
【…说说吧…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叶隐再次追问,【…这破机器…屏蔽了大部分…外部信息…我只能…捕捉到一些…碎片…】
林清清沉默片刻,权衡利弊。叶隐的状态诡异,但与机械之心的对抗是真实的。或许,可以从他这里获取至关重要的信息。她简略地、带着高度戒备地,将外界的情况浓缩成几个关键词传递过去:朱雀废墟、深渊之眼计划受挫、萧镇岳溃退、虫洞威胁仍在、林铃依旧被囚但意志曾短暂显现……
【…哦?萧镇岳…果然还是…玩脱了…国家机器…总是低估…个体的…变量…尤其是…你们姐妹这种…】叶隐似乎毫不意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林铃…还能挣扎?…不错…不错…数据修正…生存意志…比预估…强百分之…十三点四……】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再次强势插入,压过了叶隐的残响:
【…外部数据…更新…威胁评估…‘深渊之眼’…风险等级下调…‘虫洞母体’…活性持续上升…优先级变更…】
【…检索到…关联词:‘归途协议’…启动深度扫描…数据库碎片…拼接…】
嗡——!
整个洞窟猛地一震!中央那巨大的机械之心装置,数个原本黯淡的齿轮区块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无数道流光顺着能量导管疯狂涌动,汇聚到装置核心处!
一股庞大、冰冷、不容抗拒的意志猛地降临,死死锁定了林清清!不再是之前的扫描,而是带着一种贪婪的、渴望的吞噬欲!
【…检测到…‘钥匙’载体…虽不完整…可作为…引导信标…】 【…检测到…同源高阶能量反应残留(林铃)…可作为…初始能源…】 【…‘归途协议’…模拟启动…条件部分满足…执行…捕获!解析!】
恐怖的吸力凭空产生,就要将林清清拽向那巨大的机械装置!
“叶隐!”林清清在脑海中惊怒交加地呐喊,拼命抵抗着那股吸力,残存的“心烬之芒”剧烈燃烧,却如同螳臂当车!
【…吵死了…!】叶隐的残响也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断研究的暴躁,【…你这块…冥顽不灵的…破铜烂铁!…那是…我的…观察样本!…优先级…我的研究…高于你的…破烂协议!】
奇异的波动闪过,那冰冷的吸力骤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和迟滞!正是叶隐残存的意识在拼死干扰机械之心的逻辑判断!两者对于林清清这“珍贵样本”的处置优先级发生了冲突!
【…逻辑冲突!…指令覆盖!…清除干扰源!】机械之心的意志变得更加冰冷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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