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的晨光刚漫过营地帐篷的帆布顶,审讯室的木窗已被粗铁钉死,只留一道指宽的窄缝,漏进几缕冷光,落在地面捆绑截杀者的铁链上。铁环被光映得泛着幽冷的光,随着对方细微的挣扎,在石地上磨出 “刺啦” 的轻响,像在暗处磨牙的野兽。
沈惊鸿立在桌前,玄色劲装的衣摆垂在地面,没被风掀起半分。腰间的七星剑虽未出鞘,剑鞘上的铜饰却在冷光里透着锋锐,她指尖捏着那枚刻有 “黑木林” 标记的木牌,指腹反复摩挲着牌面的骷髅纹路 —— 昨夜设陷阱擒住这人时,他袖口掉出的木牌,此刻成了撬开秘密的钥匙。目光落在被绑在木桩上的截杀者身上,对方的黑斗篷已被扯下,露出青灰色的脸,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泛紫,手臂上还留着蛊虫叮咬的红肿痕迹,却依旧梗着脖子,眼底翻涌着桀骜的光,像块烧不透的黑炭。
“把他的嘴撬开。” 沈惊鸿的声音平静得像营地外的山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问清黑木林总坛的布防,‘尸蛊大阵’要多少‘蛊引’,还差多少。另外 ——” 她顿了顿,指尖攥紧木牌,边缘硌得掌心发疼,“问他,当年我父亲沈毅在南疆查蛊灾,是不是被蚀骨教的人下了黑手。”
负责审讯的将士应声上前,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淡绿色的液体,晃荡间飘出淡淡的草药味 —— 是医官按 “蛊情录” 里的方子配的 “吐真剂”,虽不能让人全盘托出,却能销蚀心理防线,让藏在心底的怕,顺着话缝漏出来。“喝了它,少受点罪。” 将士将碗递到截杀者嘴边,语气冷硬得像手里的刀。
截杀者却猛地偏头,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直喷在将士脸上,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嘶吼:“休想!我们教主说了,就算把骨头拆成渣,也不会漏半个字!你们这些天启的狗官,迟早被‘蛊母’吞了,变成只会啃人的行尸走肉!” 他说话时,嘴角的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眼神里的桀骜像烧红的铁,要把眼前的人都烫穿。
“放肆!” 门外突然传来少年人的怒喝,小虎攥着淬硫短刀冲进来,刀刃在冷光里泛着淡黄的硫光,直抵截杀者的脖颈,“你敢骂沈大人!再嘴硬,我就用这淬硫刀划开你的喉咙,让你尝尝蛊虫爬进伤口的滋味!”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急促,却又透着几分狠劲 —— 昨夜在落马峡,他亲眼看见这伙人用骨笛召来蛊虫,咬得将士们手臂流脓,此刻见对方还敢嚣张,胸腔里的怒火像被风吹旺的篝火,烧得他指尖发颤。
沈惊鸿抬手拦住小虎,指尖刚碰到少年人的胳膊,就觉他浑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目光落在截杀者的手腕上,那里有个铜钱大的淡褐色疤痕,边缘呈锯齿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咬过 —— 那形状,与 “蛊情录” 里夹着的 “蛊母牙痕图” 一模一样,父亲当年在图旁注着 “被蛊母咬过者,每月初一毒发,浑身如蚁噬,无解药则七窍流血而亡”。
“你手腕上的疤,是‘蛊母’咬的吧?” 沈惊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像在冰面上轻踩,“每月初一,是不是会疼得在地上打滚?若是没有你们教主给的解药,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截杀者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冰锥戳中了要害,眼底的桀骜瞬间裂了道缝,慌乱像潮水般涌上来,却还是硬撑着嘶吼:“胡说!这只是被野狗咬的,跟‘蛊母’没关系!你们别想诈我!”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桩,指甲缝里嵌进木屑,却浑然不觉。
“是吗?” 沈惊鸿从怀中掏出个白瓷小瓶,瓶身贴着张纸条,写着 “驱蛊散” 三个字 —— 是医官今早刚配好的,专门克制 “蛊母” 的毒素。她捏着瓶盖,作势要拧开,“这‘驱蛊散’撒在身上,能让‘蛊母’的毒素提前发作,疼起来比蚁噬还厉害,你要不要试试?”
“别撒!” 截杀者终于撑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像被冻僵的蛇,“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别撒那东西,我怕疼…… 我真的怕疼……”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刚才的桀骜像被风刮走的灰,眼底只剩下对毒发的恐惧,头垂在胸前,肩膀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带着哭腔。
沈惊鸿示意将士把瓷瓶收起来,缓步走到截杀者面前,目光锐利得像出鞘的剑:“说,黑木林总坛的布防怎么设的?‘尸蛊大阵’要多少活人当‘蛊引’?现在还差多少?”
截杀者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玻璃渣:“总坛在黑木林最里面的溶洞里…… 洞口有三层蛊阵,第一层是‘噬魂蛊阵’,满地都是噬魂蛊,踩进去就往肉里钻;第二层是‘尸蛾阵’,那些飞蛾能喷毒粉,沾到就会昏迷;第三层是‘金蚕蛊阵’,金蚕蛊不怕硫磺,只有教主的骨笛能镇住……”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尸蛊大阵’要一百个活人当‘蛊引’,现在已经抓了九十个,还差十个…… 教主说,三天内必须凑齐,不然‘蛊母’会失控,把总坛的人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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