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拖着滚滚黑烟,如同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逃离了万彩星璇的引力范围。船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与凹坑,原本就不算强大的引擎更是发出垂死般的呜咽,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罢工。维持基本维生系统和低速航行的能量都捉襟见肘,更别提进行空间跳跃了。
疤脸船长独眼赤红,死死把着操纵杆,依靠着多年在星海中挣扎求生的经验,勉强操控着星舟,朝着导航星图上最近的一个、几乎被所有航行者遗弃的废弃星系驶去。那里没有资源,没有生命,唯有永恒的寂静与破碎的星辰,是躲避追杀和临时舔舐伤口的绝佳之地。
船舱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钱多多和石岳等人围在凌昊的静室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凌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丝,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那柄令人心悸的戮仙剑也光华尽失,静静躺在他身边。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疗伤丹药和手段,但对于凌昊这等层次存在的道伤,根本毫无作用。
“怎么办……师尊他……”钱多多胖脸上满是焦虑和无力感。
石岳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低吼道:“都怪我们太弱!帮不上主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凌昊怀中那枚同样黯淡了许多的星核源晶,突然再次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温润纯净的星辰光辉。这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而出,如同母亲的抚慰,笼罩住凌昊重伤的身躯,尤其是他胸口那因强行逼出心头精血而受损最重的区域。
星辰本源之力,最是温和滋养,对于修复肉身与稳定神魂有着奇效。在星核源晶自发地、缓慢地滋养下,凌昊那微弱的气息,终于停止了继续下滑,并极其缓慢地开始了一丝丝的回升。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总算不再是恶化。
众人见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沉重并未减少。他们明白,这只是吊住了性命,真正的恢复,遥遥无期。
数日后,破浪号终于抵达了那片被标注为“死寂旋臂”的废弃星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荒凉。破碎的星辰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漂浮在虚空中,大部分早已失去了光芒,只剩下冰冷的岩石残骸。稀薄的星云如同垂死的巨兽呼出的最后一口气息,黯淡而稀薄。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遥远星河投来的、冰冷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这片死亡之域的轮廓。
疤脸操控着破浪号,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颗体积较大、相对完整的灰色行星残骸,在其背阴面一个巨大的环形山阴影中,将星舟缓缓降落。这里可以最大限度躲避可能的探测,也能借助行星残骸抵挡一些宇宙射线。
“能量储备不足百分之五,引擎核心受损,维生系统只能维持最低功率……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疤脸检查完星舟状态,声音沙哑地宣布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钱多多脸色发苦,但没有抱怨。他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物资,开始精打细算。石岳三人则自发地承担起警戒任务,在这片死寂之地,谁也不知道是否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星域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凌昊依旧在昏迷中,依靠着星核源晶那涓涓细流般的滋养,缓慢修复着肉身。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深处,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最本源的、混乱而又蕴含着无穷生机的混沌气流。与源初混沌意志那短暂而残酷的交锋,虽然让他几乎陨落,但也让他得以窥见了一丝混沌大道更深层的奥秘。他的神魂,正在这片意识的混沌海中,被动地、缓慢地吸收、消化着那份宝贵的“道痕”。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月。
这一日,负责警戒的石岳突然发出了低沉的示警!
“有东西靠近!很大!”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透过舷窗望向外面漆黑的虚空。
只见在远处那破碎的星骸之间,一道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悠然滑过!
那是一只……鲸?
一只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仿佛由虚空能量与星辰尘埃构成的巨鲸!它的体型庞大到难以估量,仅仅是其背脊的弧度,就堪比一颗小型星辰!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它的整个身体仿佛就是一只凝视虚无的眼睛。它悠然地摆动着如同星云凝聚而成的尾鳍,在破碎的星骸间穿梭,所过之处,连那些混乱的能量乱流都似乎变得平和下来。
一股古老、苍茫、带着淡淡悲伤与包容的意志,伴随着一种空灵、悠远、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鲸歌,无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
“是……是虚空古鲸!”疤脸船长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激动与敬畏,“传说中在宇宙初开时便已存在的古老生命!它们遨游于星海之间,以破碎的星辰和混乱的能量为食,几乎从不与任何智慧生灵接触!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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